她的哭诉,半真半假。
关于被骚扰和压榨的部分,是她刚刚亲身经历的,那种屈辱和愤怒是真实的,很容易引起共鸣。
而她对帝国体制的“厌恶”,则巧妙地利用了她之前的反思和对底层苦难的目睹,将其包装成了一个被现实彻底击垮、最终觉醒了反抗意识的普通人的心声。
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以及她那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脆弱、却也因此更加“真实”的模样,让围着她的三个反抗组成员脸上的冰冷和警惕,稍微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见过太多被这个帝国机器碾碎的可怜人,伊莉娜的故事,听起来……并不像假的。
尤其是她提到的科尔宾和格里格斯,这两个名字在附近的几个街区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恶棍和蛀虫,他们对工人的压榨和骚扰,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一个刚来的、漂亮的单身女人成为他们的目标,完全合情合理。
但是,怀疑依然存在。
她出现得太巧了,而且……她看起来虽然狼狈,但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气质,似乎又和普通的底层女性有些……微妙的不同?
那个小头目收起了枪,但语气依旧严厉:
“你说你厌恶帝国?哼,谁不厌恶?但光靠嘴上说说没用!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安全局派来的奸细?或者……是某个想利用我们的人?”
塞拉菲娜知道,这是关键的考验。她必须给出让他们信服的理由,或者说,是展现出能让他们暂时放下戒心、认为她“可用”的价值。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眼神中虽然还带着恐惧,却也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证明?我怎么证明?我现在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不敢回去了!那个格里格斯肯定不会放过我!”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我……我不是懦夫!我恨他们!恨这个吃人的体制!如果……如果你们是在做反抗这一切的事情……那么,或许……或许我可以为你们做点什么?”
她看向那个小头目,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一种……愿意付出一切的“觉悟”。
“我……我认识字,在行政楼工作了几天,也……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工厂内部的运作流程……虽然我没什么力气,也打不过那些坏蛋……但、但我可以帮你们……处理信息?传递消息?或者……做任何我能做的事情!只要能……只要能报复那些混蛋!只要能……让这个该死的世界改变一点点!”
她巧妙地将自己的“价值”展现出来,并将动机归结为个人的复仇和对现状的痛恨,这更容易被这些同样充满了怨恨的反抗者所理解和接受。
同时,她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弱小”和“可控性”,降低了他们对她可能构成威胁的担忧。
那个小头目沉默了。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伊莉娜”,权衡着她话语的真假,以及……留下她的风险和价值。最终,他似乎做出了决定。
“带她进来。”他对旁边的手下说,语气依旧冰冷,但不再充满敌意,“给她找个地方待着,看好她。在我们弄清楚她的底细之前,她哪儿也不能去,谁也不能接触。”
然后,他再次看向塞拉菲娜(伊莉娜),眼神复杂:“至于你……能不能留下来,能做什么,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记住,在这里,我们不相信眼泪,只相信……行动和忠诚。一旦我们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你会死得比落在格里格斯手里……惨得多。”
塞拉菲娜(伊莉娜)心中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点,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她成功地利用危机和表演,为自己赢得了一个进入这个反抗组织的机会。
但接下来,她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如何在这些充满怀疑和警惕的反抗者中间生存下去,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获取情报,以及……如何在扮演“背叛者”的同时,坚守自己最终的目标?
她被两个反抗组成员“搀扶”(实际上是押送)着,走进了那个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的、隐藏在帝国阴影之下的……秘密据点。
她的心跳依旧很快,但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因为一种……即将触及风暴核心的、病态的兴奋感。
“夜莺”的潜伏,进入了全新的、也无疑是最高潮的阶段。
塞拉菲娜(伊莉娜)被两名沉默寡言、但手臂充满力量的反抗组织成员一左一右地“护送”着,走进了那个被强行开凿出来的洞口。
洞口后面并非想象中的狭窄通道,而是一个豁然开朗、利用几条废弃主管道交汇处改造而成的、颇具规模的地下空间。
空气比外面的管道里稍微好一些,但依旧混杂着机油、汗水、潮湿的泥土以及某种电子设备过热的味道。
几盏大功率的工业照明灯悬挂在锈蚀的天花板上(原本的管道顶部),发出刺眼的白光,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这个秘密据点的真实面貌。
这里显然是一个长期经营的据点。空间被巧妙地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
有用金属隔板围起来的、看起来像是简陋休息区的双层床铺;
有摆放着各种拆解零件、工具和焊接设备的工坊区域;
还有一个角落堆满了各种来源不明的箱子和物资;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区域摆放着的几台大型通讯设备和数据处理终端,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绿色代码流和星图,几名成员正神情专注地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