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中闪过外面那些身着黑色重甲、手持高能武器的帝国宪兵的身影,以及那几乎要将她身份彻底暴露的高精度扫描光束。
仅仅是一次B-2级权限的访问尝试失败……就触发了如此高级别的响应?直接出动了特别督查队进行区域封锁和定点排查?
塞拉菲娜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惊疑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恼怒。
她完全没有预料到,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系统警报,竟然会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反应……过度了。完全超出了合理的范围。
她的思维立刻转向了分析。为什么?是皮特曼或博恩厂长小题大做,过度解读了警报?还是……问题出在警报处理流程本身?
她迅速排除了前者。
皮特曼那种人或许会惊慌失措,但绝没有权限直接调动特别督查队。
博恩厂长虽然级别更高,但他更像是一个注重效率和结果的管理者,不太可能因为一次未成功的低级别越权访问就启动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这不符合成本效益原则,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系统本身了。
一个苦涩的认知在她心头浮现。
这也是……我自己当年设计这个体制时,埋下的缺陷之一啊五年前,在帝国初定、内部外部威胁都层出不穷的时期,为了确保核心区域的绝对安全,防止任何类似旧帝国时期那种因为反应迟缓而导致重大损失的“埃普西隆扇区事件”再次发生,她亲自督导设计了一套……极其严苛、高度自动化、几乎没有“人为缓冲”余地的威胁响应和警报升级机制。
按照那套机制,任何在“高敏感区域”或“高敏感时期”内触发的、涉及“越权访问”、“异常能量波动”或“不明身份信号”的安全警报,其初始响应级别都会被系统自动强制提升数级,跳过大部分需要人工判断的中间环节,直接上报给区域联合指挥中心或内务部特别行动处。
这样设计的初衷是为了追求极致的“效率”和“安全”,确保任何潜在威胁都能在第一时间被最高级别的力量注意到并扼杀在萌芽状态。
但现在看来……这种设计,太过依赖预设的规则和僵化的流程,缺乏足够的智能和弹性去判断威胁的真实等级和具体情境了就像这次,一次可能仅仅是某个好奇心过重或者操作失误的低级文员(系统眼中的“伊莉娜”)触发的访问尝试,却因为叠加了“敏感区域”和“敏感时期”这两个标签,而被系统“教条地”判定为高风险事件,直接启动了几乎等同于应对小型武装入侵的响应预案。
这简直是一种……设计上的傲慢。
是她自己当年过于追求绝对秩序和可预测性,而忽略了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和随机性,从而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反应过度、缺乏变通、甚至可能因为“假警报”而造成巨大资源浪费和不必要恐慌的……僵硬的“钢铁巨兽”。
讽刺的是,这头她亲手创造的、用以维护她统治的巨兽,今天差一点就反过来将她自己给吞噬了。
塞拉菲娜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管道里腐败的气味似乎都没那么难闻了,因为她内心充满了对自己当年“杰作”的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
又一个需要修正的系统性缺陷。
她默默地想。
等这次任务结束……必须对整个帝国的警报响应机制进行一次彻底的复盘和优化。
加入更多的人工智能辅助判断和多级人工复核机制……不能再让这种因为“教条主义”而产生的闹剧重演。
当然,前提是……她能活着完成这次任务,并安然返回权力中心。
她甩了甩头,将这些关于帝国体制的反思暂时抛开。
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如何从这个漆黑、肮脏、充满未知的地下管道中出去,重新回到地面,继续她的调查。
她集中精神,尝试调动体内极其微弱的、作为“塞拉菲娜”时拥有的、未在“伊莉娜”身份下显露的生物能量,激活了视网膜上的微光增强模式。
眼前的黑暗如同褪色的幕布般,逐渐显露出一些模糊的轮廓——这是一个圆形的、直径约两米左右的金属管道,内壁布满了锈蚀和凝结的水珠,脚下是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和垃圾。
管道似乎是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隐约能听到更深处传来的、像是水流又像是风声的呼啸。
塞拉菲娜皱了皱眉。看来,她的“夜莺”潜行,即将进入更加深入、也更加不可预测的……地下篇章。
黑暗依旧是主旋律,但不再是完全的死寂。
那阵“嗡嗡”作响、间或夹杂着某种低沉“咔哒”声的机器运转声,如同黑暗中的脉搏,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证明着前方并非一片死地。
塞拉菲娜(伊莉娜)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视网膜上的微光增强效果调至最佳。
她没有立刻冒失地冲向声源,而是像一只经验最丰富的丛林猎手,开始极其小心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潜行。
脚下的淤泥依旧湿滑难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但她的步伐却变得更加沉稳和无声。
她紧贴着冰冷、覆盖着粘腻菌膜的管壁,利用管道本身的弧度作为掩护,每前进几米,就会停下来,侧耳倾听,仔细分辨着那声音的来源、性质,以及周围是否还伴随着其他(比如人声)的动静。
声音的频率很稳定……像是某种……泵,或者小型发电机?
她在心中快速分析着。
功率不高,但持续运转……不像是帝国官方记录在案的任何市政设施。
这个区域的地下管网早已废弃,按理说所有官方设备都应该停止运行或被拆除了……*越是靠近声源,空气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