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嘶——”头顶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颜妤的鼻尖正抵着绣金竹纹的衣襟,清甜的蜜桃香里混着极淡的血腥味。
熟悉的气息让她按耐住拔剑的冲动。
她握着碎星剑的手腕被冰凉指尖轻轻扣住。
那手指冰得不似活人,唯有虎口处的朱砂痣在月光下艳得像粒红豆。
“姑娘的出场方式倒是别致。”男人戏谑的声线伴着三分倦意。
颜妤抬头就撞进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这眼睛极具辨识度。
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把淬毒的弯刀。
青年墨色鹤氅上还沾着纸灰。
领口盘扣却松散地解到第二颗,露出喉结下方的陈年疤痕。
算了拔剑吧。
“你是谁?”碎星剑顺势抵住他咽喉。
怎么又像又不像的……
他演技可没这么好。
“柳家不受宠的二少爷。”青年笑着用折扇拨开剑锋。
扇骨上刻着的“柳照雪”三个字泛着磷光,“或者你可以叫我——”
他突然凑近颜妤耳畔,温热呼吸拂过她颈侧:“被锁在祠堂等冥婚的替死鬼。”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
绝对是他没跑了。
伴着狂响的铜铃,无数纸钱从藻井飘落。
“别碰那些纸钱。”他揽着颜妤,旋身避开纷扬的灰烬。
“看见梁上挂的铜镜了么?里面关着的全是替死鬼。”
话音未落,柳照雪突然闷哼一声,腰腹间渗出的血渍晕染在鹤氅上。
祠堂地面开始塌陷,青砖化作粘稠的血沼。
柳照雪一把将颜妤推向东南角的烛台:“敲三下!”
碎星剑柄撞上青铜烛台的瞬间,整面西墙轰然翻转。
腐臭味扑面而来。
颜妤被卷进暗室的刹那,看见柳照雪被血沼中伸出的白骨拽住脚踝,而他笑着,用唇语说了句什么。
暗室石壁上嵌满眼球状的琉璃珠。
珠子里浮动着不同的画面:
穿嫁衣的新娘在铜镜前梳头,梳着梳着就把头颅捧在了手里。
裹小脚的老嬷嬷蹲在井边浆洗衣裳,洗的却是整张人皮。
戏台幔帐后,柳梦然正被红线缠成茧蛹……
等等!柳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