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夫沉吟良久,才道:“姑娘有风寒之症,又逢心悸,情绪大起大落,才致昏厥,待我给她开两副药,每日早晚一服,应当无甚大碍。”
“谢谢大夫。”
——
楹窗半掩,阳光刺破云层,窗外一树金桂,幽香沁脾。
卫醒时睫毛轻颤,意识渐渐回笼。
自己竟然还活着,没有丢了性命?
宿惊年肃清朝堂的手段,她素有耳闻。自己昨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逃耍心机,后面……她的记忆断了片,不知自己是怎么逃过他的魔爪,想哭又想笑。
庆幸自己一条小命还在,前途却也堪忧,不知今后要如何应付这尊喜怒无常的大佛。
她向翠青打听宿惊年近来的动向,偶然得知柔嘉长公主,就是她自己,已经身死,而宿惊年被陛下任命为丧仪使,总领她的后事。
怪不得他这几日匆忙,且情绪不定,原是为了给她办丧事。
卫醒时颇有些幸灾乐祸。
南朝谁人不知他宿惊年曾是柔嘉的面首,叫他给她处理身后事,怕不是陛下看他不爽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金銮殿上。
一道折子携着怒意飞来,不偏不倚砸在宿惊年额角,瞬间红肿起来。
宿惊年面色淡漠,一撩官袍跪地:“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陛下气得站起身,指着他鼻子大骂:“宿卿啊宿卿,枉费你和公主之前有一番情谊,长公主生前珍爱之物你都能叫贼人偷走,你怎么办的事?”
大殿鸦雀无声,乌压压跪了一地,无人敢言语,却有人小心翼翼去偷瞧宿惊年的神情。
丞相是陛下心腹,一向很是得意,唯一的污点便是曾做过柔嘉公主的面首,为人所不齿。
陛下大刺刺地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人面前,实是把丞相的脸踩在地上践踏。
陛下又问道:“听说你把你那外室接回了府?”
宿惊年沉默不语。
陛下竟是气笑了:“宿卿,你要朕说你什么好,罢了,你休沐几日,待皇长姐丧仪毕,你再来上朝。”
宿惊年波澜不惊:“臣遵旨。”
陛下也倦了:“退朝。”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宿卿,你留下,朕有话问你。”
回府马车上,宿惊年想起陛下问的问题。
“宿卿,朕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主动向朕请求处理皇姐后事,难道真是因为厌恶极了她吗?”
“还有你那外室,听说与皇姐很是相似,此事是真是假?”
他合上公务文书,思绪杂乱。
从她离世那天起,一切便都无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喜欢和厌恶并不重要,那外室,也不重要。
所有事情都成为麻痹自己的手段,在无尽的深渊中,爱欲恨意相互交融,将他死死地钉在那一天。
——
“相爷请姑娘去用晚膳。”下人来到留芳斋禀报。
屋子里换了卫醒时爱用的芙蓉香,翠青特意将窗户掩着,不让桂花的味道飘进来,与熏香混了。
卫醒时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休养,乍然听见消息,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