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惊年在卫醒时身旁站定,吩咐道:“翠青,把姑娘扶回房间。”
卫醒时不想错过看热闹的机会,娇滴滴地推拒:“大人……妾身脚疼,一时间怕是起不来。”说罢,她眼眸含水望向他。
司悦然看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敢对宿惊年抛媚眼,心中更加生气,却也明白过来刚刚被卫醒时算计了,现下自知理亏也没再说话。
好在宿惊年并未表现出很是在意她的模样,任由卫醒时装模作样在地上倚着,转而看向匆忙赶来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司步云已年近古稀,两鬓斑白,颤颤巍巍地对宿惊年作揖道:“丞相见笑。小女顽劣,本官这就把她带回去好生管教。”
司悦然秀眉紧皱,倒是不敢像方才那么嚣张,只是心里暗暗记上了这笔账。
宿惊年颔首,并未过多追究。
卫醒时惊诧,就这样放过她了?
只是宿惊年都发话了,她不好再违逆他,待那二人走后,才故作委屈地搀着翠青起身:“翠青我的脚难受……”
一边矫情一边偷偷抬眸去看宿惊年的反应。
却见那人居高临下地站着,眼角眉梢具是凌冽冷意。
“人都走了,还装?”
卫醒时撇撇嘴,脚不疼也不叫唤了,哼哼唧唧道:“大人哪里会心疼妾身,司家小姐还未同大人成亲便要来教训妾身,妾身又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宿惊年冷笑:“呵,你当吏部尚书和尚书嫡女是傻子不成?你伎俩如此拙劣,方才若非我及时赶到,你可知会有何后果?”
她心中腹诽:便是看见你要来才敢放肆的。
低垂着头捏手帕,帕子上绣着芙蓉花瓣,被白嫩指尖绞得不成样子。
他拂袖,不欲同她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却要她随他去思危阁伺候笔墨。
卫醒时是个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主,借着方才不满耍起了小性子,路上都在同他要赔偿。
宿惊年对旁人素来无耐心,听她胡搅蛮缠了几句便允诺她明日可以戴着帷帽和面纱出府去串街。
许久未曾逛过集市,她素日就贪玩得紧,忙欣喜地应下来。
只是……
卫醒时初时以为,宿惊年是让她在书房替他研墨,不想书房竟不在思危阁内,他平日处理公务若无需人伺候,方才会入书房。
要是需人打下手,则在思危阁右厢房,就是宿惊年此刻带她来的地方。
她研着墨,遂对书房更加好奇。
右厢房窗棂半开,正对着院中枯枝玉兰,时值深秋,一派萧瑟。
偶有惊鸟三两飞过,落下阵阵轻鸣。
卫醒时思索着出了神,枣红色袖口不经意湮上一点墨渍,分外显眼。
她不曾注意,直到递给宿惊年的折子上染了点点脏污,卫醒时才慌忙收回,语气惊惶:“大人……妾身方才不小心、弄脏了……”
宿惊年笔尖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美人目露惊惶,袖口处斑驳点点,折子面上也有同样的痕迹,十分扎眼。
上好的紫金鎏方砚台,被她研磨出来的墨色却不甚均匀,略带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