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敛眸不语,心中滋味莫名。
不识……
也对,在公主府的时光对他而言,并不算得什么美好的回忆。
却不知怎的仍有惆怅涌上心头,发酵出丝丝酸涩滋味。
难道……“幸莳”此人,真是巧合?
“妾身知道了。”她答。
“此事以后不许再提。”宿惊年拨弄着书卷,上面做着批注,字迹银钩铁划,颇有风骨。
他不再追问今日之事,卫醒时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暗自舒了口气,但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怎么也驱散不去。
“是。”她规规矩矩答道。
“可识字?”他忽而问。
卫醒时下意识想说会,又惊觉此刻身份不妥,只含糊挑了个不会出错的言辞:“应当识得一些……”
“嗯,”宿惊年拉开暗屉,抽出一本临帖递给她,“明日开始我教你识字,你先看看。”
卫醒时接过,看见那本临帖又是一愣。
这……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临帖,白皙玉指轻抚过略微泛黄却依旧保存完好的书皮。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笔迹印入眼帘,上书《琼安杂注》,左下方几行飞白书不拘一格,写的正是“南朝祯昱元年柔嘉临摹”。
她捏紧临帖,心跳如雷鼓。
难不成他发现她了?他是在用这个来试探她?
脊背陡然窜上一股寒意,她身体轻颤,瑟缩着开口:“大人……妾身愚笨,怕是学不好这个。”
宿惊年语气淡淡:“幸莳,我说过了,别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卫醒时怨气直窜天灵盖,不得不咬着牙说:“……是。”
他这专断独制的性子究竟是和谁学的?
只是现在看来,以后想再见到扶音怕是很难了,不过幸好,她未雨绸缪,叫扶音帮她安排了另一件事……
——
次日一早,朝阳将将破开云层,卫醒时便被翠青叫了起来。
昨夜她睡得并不好,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思虑重重,眼下泛着淡淡淤青,翠青很是厚敷了一层粉。
她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连装扮都没了兴致。
草草用了早膳,卫醒时习惯性披上一件披风,才往思危阁而去。
进了思危阁右厢房,宿惊年早早就安排下人替她摆放好了桌案以及笔墨纸砚,用材皆是上好。
却不见宿惊年。
一仆役特意在此等候,见她来了上前对她道:“幸莳姑娘,相爷此时在书房处理公务,让您自个儿先看着。”
“嗯,”卫醒时应着,不见他正好,“你下去吧。”
仆役退下了。
她百无聊赖地用拙劣的手法模仿自己的字迹,思索着究竟是谁有可能会害她。
无奈树敌太多,想了半天竟觉得连宿惊年都有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