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瞥到铜镜,卫醒时吓得手一抖,不真切般凑过去仔细看了又看。
翠青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其他地方,过来替她收胭脂水粉,也瞧过来:“姑娘,可是身子哪里又不舒服?”
“你看我的脸!”卫醒时呼吸急促,“你没发现什么吗?”
“什么?”翠青摸不着头脑,她也仔细瞧着卫醒时,“姑娘是绝世美人,翠青挑不出错处来。”
如果翠青曾见过那名柔嘉长公主,就会发现幸莳和公主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幸莳鼻梁右侧有一颗鲜艳夺目的红痣,看着愈发妖冶。
不行,卫醒时心想,他将我当做外室,必是加以折磨来发泄心中怒气,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被他折磨致死。
她抚过自己鼻梁那一点红痣,突然佯装身体不适:“翠青……我的心好疼……”美人蹙眉,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捂着胸口,情态娇弱如病西施。
翠青闻言立马慌张地说:“姑娘你等着,我立马就去告诉相爷!”
翠青步履生风,夺门而出。
卫醒时见她出门,犹如得治良医,病立即便好了,她走到窗边,雕花木窗半掩着,轻轻推开,翻窗从后门逃走了。
夜风吹来,寒意侵袭,卫醒时最是怕冷,又只穿了一件中衣,抱着胳膊,哆嗦着借着月色摸出门。
月光下,她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但不失奢华的马车,驾车人是个年轻侍卫,她推测马车里应该是哪家公子,眼眸一亮。
卫醒时和京城所有公子哥都略有交情,一起喝烧酒逛花楼,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只是这张脸有点麻烦……
当即用袖口擦着眼睛装哭,弱柳扶风地走了过去,在马车旁柔柔地跪下,学着勾栏院中女子的作风,呜咽着:“不知马车中是哪位公子,妾身幸莳,原是清白人家,却被恶人掳走做了见不得光的外室,求公子垂怜,带妾身逃走,妾身定感激不尽,来世衔草结环为报!”
美人身着白色中衣,三千鸦发及腰,披散在肩头,娇弱可怜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情真意切地抽咽着。
侍卫扶奕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不得不侧身掀开帘子询问里头人:“大人……”
“嗯。”那人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放下手中的公务,“让她上来。”
“是。”扶奕察觉到他似乎是恼了,看向卫醒时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幸莳姑娘,大人请你上马车。”
“阿嚏!”卫醒时冷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摆手拒绝道,“妾身已遭恶人毒手,不忍污了公子名节,妾身同这位侍卫大哥一起坐外边就好。”
扶奕为难:“幸莳姑娘,您就别为难属下了……”
她可是相爷的妾室,他哪敢和她同乘?
卫醒时只得恭敬不如从命,正好坐外头冷风吹着她怕是又要大病一场,便思索着如何在公子面前解释自己这张脸……
完全忽略了扶奕不对劲的神色和话语。
马车中竟是意外的宽敞,素漳绒制的帘子很好阻拦了外界的声音和光线,正中桌案上点着一根白丝烛,案上摆着几方小食,旁边放着一些公务文书。
马车角落里摆放着鎏金香炉,小巧精致,迦南香散出袅袅细烟。
坐在马车正中的郎君眉眼间戾气浓重,眼下泛着淡淡乌青,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卫醒时一进马车就吓得双膝发软,跌跪在地,怔怔对上那人满含杀意的目光。
怎么会……马车里,怎么会是宿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