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差点反手一剑捅了过去,好在就在差点出手的最后一秒,她嗅到了身后的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一点淡淡的白兰草味的洗发露的味道。
颜惜莫名其妙有点分神。
她想起她刚到中央星来的那年,她被带到了一个帝国某世家小孩的成人礼上,段迟凛难得参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颜惜刚来那年小白花人设凹的太好,给了所有人一个文弱不善言辞的印象,因此长老院那群人要求她去主动和段迟凛搭话,给大家一个表现她自己的机会。
那颜惜可就来劲了。果然,她不负众望,一步上前,开始她恐怖如斯的社交。
“你身上喷了什么香水?”她一把拽住段迟凛的领子,揪到自己鼻尖闻了闻,“味道——好闻!”
那年段迟凛才十八岁,涉世未深,还没修炼出来他如今的那张不带表情的冷漠脸,颜惜想起来还是觉得惋惜,那时候的段迟凛可真好玩,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当年的段迟凛根本没预想到这种场面,想要后退,但发现颜惜的手劲大的吓人,他根本没法从她手里拯救自己的衣领,“不是——我没有!”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无数目光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段迟凛社死当场。
颜惜越想越好笑,要不是段迟凛死死捂着她的嘴,她能在黑暗里笑出了声。
她往后踹了一脚段迟凛,示意她知道了。
黑暗里,段迟凛松开了颜惜。
“别往前走了。”他说,“前面有人。”
“有谁?”颜惜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在所有重要时刻都充分发挥了刨根问底的精神,非要逼他把所有事情摊到台面上跟她说清楚。明明她单凭自己猜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段迟凛想,要能回到过去,他最想做的一定是抢在所有人前面把颜惜的那份基因检测报告藏起来,然后毁掉。
“格鲁吉亚快不行了。”段迟凛说,“估计马上她就要到系统判定为生命体征受威胁的情况了,等那时候会有联赛考官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出考场。”
颜惜确认了,在船上的另外一批人是段迟凛放进来的。他自己不好对格鲁吉亚出手,于是故意放任其他队伍去找金家两姐弟的麻烦。这样一出以后,格鲁吉亚非伤即残。
可惜了,颜惜笑笑,就像格鲁吉亚和戴勒不知道她帮段迟凛谎报了精神力数值那样,段迟凛也不知道金家姐弟隐瞒了他们真实的精神力数值。
于是所有人的愿望都会落空。
“你不要这次联赛的成绩了?”颜惜看了眼赛事的数据统计系统,目前场上还有十三支队伍,“这样按均分来说,在所有队伍里连前一百都排不上吧?”
“无所谓。”段迟凛说,“后面还有个人赛,权重更高。”
“你还真是睚眦必报。”颜惜轻哼一声,“没想到你还挺记仇。”
光脑手环传来震动感。颜惜打开一看,发现是格林联赛系统发出来的邮件。
“监测到你的四号队友生命指征低于系统判定的最低值,因此全队将做出局处理。场上剩余十二支队伍。”
“工作人员将在十分钟内到达指定位置,请参赛选手先为受伤队员进行急救。”
段迟凛显然也看到了,他松了手,走出了黑暗的拐角。
天黑了。
辐射赛场上方的卫星折射出来的光映在辐射内湖的湖面上,泛出粼粼波光,显得有几分诡异的蓝。二楼大船有廊道,居然还有隐隐的微光从湖面上透过来。颜惜走在段迟凛身后,低头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迹。
血迹停在了前方。
她停下脚步。
颜惜看向坐在地上,用右手捂住腹部的格鲁吉亚。
她低着头,那一头平日里柔顺的栗色长发看起来很是零乱,遮住了她的脸,因此颜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微微露出她那白到发青的皮肤。白色的作战服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地上还有一滩属于她的血液,一路弯弯扭扭地淌进黑暗里。
颜惜蹲了下来,撩开了她的头发。格鲁吉亚的唇看起来都失去了颜色,眼睛也闭着,只是捂住腹部的右手看起来还有些许力气。
“你还好吗?”颜惜问她。
与其同时,颜惜听到了上方传来的联赛工作人员的飞行器落到甲板上的声音,以及他们纷乱嘈杂的脚步声。
“颜惜,。”格鲁吉亚突然用很低的声音回答了她,“让让。”
电光火石间,格鲁吉亚原本垂在地上的左手抬了起来,手里出现了一把袖珍手枪,枪口对准了正在冷眼旁观的、站在走廊最外侧的段迟凛。
“等等!”颜惜想要夺走她手里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