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死士,容洛沉默良久,终于发话:“你是谢家鹤一支的死士?”
死士没回话,只是看着容洛。
“本宫会留你一条性命。”她面无表情,“只要你交代明白。”
死士眼珠动了动,模糊道:“是。”
容洛的眼睫在一瞬间剧烈颤动,她眼帘扬起,骤然拾起地面上那把长刀狠狠刺透死士的咽喉。
血溅娇容。
死士眼珠凸起,死死瞪着容洛。容洛并不害怕地与其对视,手紧紧握住长刀的刀柄,重澈在她身后看着她,许久上前,扳开她的手指。
一双血迹斑斑地手落入他的掌心,血是热的,肌肤却寒如冰窟。
“明崇。”重澈低下身,很轻很轻地唤她,“你太重情。”
谢家死士分两支,白一支,鹤一支。鹤一支是谢家家臣一般的存在,只对谢家嫡系效忠。证实死士来自鹤一支,便足以说明,是她的外祖,她舅舅……
想要她的命。
容洛看着被他捧在手里的一双手,微微动了一动手指,自嘲地低笑了一声,一语不发。
重澈早有预料,眼中一暗,他擦了擦她脸上的血,道:“我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我陪着你。”
容洛眼睑动了动:“不。”
她抬眸,“我要见谢玄葑。”
。
今日是参朝日,回到长安时朝会还未了结。容洛立在延嘉门前等谢玄葑下朝,大氅盖住周身,神色冰冷,隐隐可见底下凌乱的模样。
若非是秋夕坚持,她怕是连伤口也不会包扎,就带着一身血在宫门前等。
半个时辰过去,秋夕眼睛几乎都要哭肿时,容洛等的人终于出了延嘉门。
“谢玄葑。”
冷冷一声出口,谢玄葑显然许久未曾听见人直呼其名,立时就找到了声源。
还没待他看清,容洛自阴影里迈出来,一身冷冽。
谢玄葑已是许久未见容洛,此下看到,微微揖首:“大……”
“本宫等你只为确定一件事。”容洛注视着他,眉头痛苦地紧拧,“谢相,你是否当真想要本宫性命。”
谢玄葑的问候卡在喉头。抬眼看着容洛。
容洛拨下兜帽,露出一张凌乱的面容,逼过去几步。
“外祖。”容洛红着眼咬着牙,“明崇问你,你当真——想要明崇的命么?”
胡须花白,脊背佝偻。面前的老者不如儿时见到的样子,不如当年当日干脆画押、死到临头仍劝皇帝留她一命的样子——在她眼中,却还是那个对她疼爱,重视谢家,重视亲情的老者。
她不敢信,也不愿信,是他,想要她的性命。
是他,想同皇帝,要她的命!
容洛紧紧盯着他,谢玄葑垂着头,良久,捧着牙笏弯下腰去。
“明崇……”他抖抖索索地叹气,“这天下……不能再有一个永寿帝了……”
永寿,连隐南为帝时的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