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极必反。
再闹下去,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杪夏神色一肃,“是,奴婢明白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到了用晚膳的时辰。绥安侯府讲究规矩与孝顺,小辈需晨昏定省,并侍奉长辈用膳。
绥安侯姜氏和夫人余氏端坐在红木长桌前,往下左边的位置上坐着大少爷,右边的位置却是空的,大少爷下方坐了两个小少年,而大夫人岑氏和三夫人汪氏则侍立在侯夫人两侧。
姜令音双眸一凝,照常上前问安:“祖父、祖母、大伯、大伯母、三叔母。”
两个小少年没像从前一样在位置上巍然不动,反而起身朝她颔首:“二堂姐。”
姜令音一顿,随即低眉回礼:“大堂弟
、二堂弟。”
见她恭敬有礼,进退有仪,规矩学得极好,绥安侯满意地道:“音丫头,坐下吧。”
姜令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愕然失声。
几个呼吸间,她思绪一定,微微蹙眉推辞道:“祖父,这不合规矩。”
那个位置,若论辈分和身份,当是她父亲坐的。
绥安侯却不改口:“坐吧。”
她求助地看向余氏。
余氏慈爱地看着她,笑道:“音丫头,来坐。”
她又看向岑氏和汪氏,岑氏笑得勉强,汪氏对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自始至终,她对面的大伯都没有出声。
姜令音掩下眼中的情绪,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惶恐,一顿晚膳用下来,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暗中谋划了什么。但府上的人对她一日比一日恭敬,与之相对的,大伯母也愈发沉默。
甚至,她能随时出入侯府。
姜令音的心却一日比一日冰凉,所有的恩惠,定是对她有利可图。那么,她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她静静地等着,从月初等到了月中。
中秋节前一日,一道圣旨送到了绥安侯府。
与此同时,姜令音也被叫到了前院。她的目光从宦官手上捧着的圣旨划过,呼吸骤然一轻。
“……姜氏册封正七品宝林,赐居钟粹宫熙和殿。于九月十八日入宫。钦此——”
原来如此。
所有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姜令音拢在袖子下的手紧了又松,如此反复几次,她才缓了气息。
绥安侯府众人都有些惊愕,不知是觉得这位分是高还是低。宣旨的宦官和颜悦色地收下赏银后,漏了点消息:“侯爷放心,除了册封贵人的顾家小姐,便是贵府小姐的位分最高。”
顾家小姐闺名顾静姝,姜令音并不陌生:吏部尚书嫡亲的外孙女,父亲太府寺少卿还是她大伯的同僚。
此人温婉娴静,与人和善,在学堂中的名气也颇是不错。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姜令音与她的交际并不多。可眼下,她们竟要一同入宫。
姜令音垂着眼,心中有些复杂之感,不知是为了顾静姝,还是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