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扶喻不曾踏出含清殿,嫔妃们也早早歇下了。第二日,安然入睡了一夜的嫔妃们精神恢复如初,便带着宫女闲逛起了行宫。
姜令音也绕着扶摇殿的四周走了一圈。
行宫不似皇宫那般恢宏、庄严和肃穆,虽也有红墙绿瓦,但更多的是桥、水、花和树。绿树连荫,挡住了灼热的日光。
姜令音走在平整光滑的鹅卵石上,觉得十分舒爽惬意。
行宫里也没那么多的规矩和约束,姜令音在鹅卵石上踩来踩去,栖笺也只当自己看不见,不曾规劝一句。
姜令音踩累了,正欲寻一处亭子坐下,忽然隐约听到一阵喝彩声。
她循声去找时,栖笺忽然道:“像是从马场那边传来的。”
行宫里有马场,姜令音也是听说了的,但她从前不曾学过骑射,因而对此并不感兴趣。
“娘娘可要去看看,许是陛下在骑射呢。”
栖笺说着,又忽然想起姜令音不善骑射的话,稍顿,她自顾自道:“陛下的骑射是先帝教授的,听闻陛下第一回去秋狩,便猎得了好几只狐狸,其中有一只白狐,后来这皮毛制成了裘衣,送给了太后。”
她笑了下,接着道:“娘娘的那件白狐毛滚边的鹤氅,也是用陛下狩得的白狐身上的皮毛所制。”
说到这里,已是给足了台阶。姜令音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那便去看看吧。”
说是马场,倒也并非只有马,开阔的草地上还竖着许多靶子。
姜令音放眼望去,还不曾找到扶喻,便被正在奔跑的马儿身上那卓绝的身姿吸引了视线。
日光落在男子恣意的眉眼上,夏日的风也格外偏爱他,轻轻扬起了他的束发带。藏青色的绸带随风飞扬,姜令音不禁想到了自己两年前在二楼的厢房见到的那一幕——
苏穆清远远骑着马进入长安城,却在穿过街市时斜身一跨,下了马背。
年轻、俊朗的公子引起了诸多关注,姜令音还记得,当时她的店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莫不如是。
正想着,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由远及近:“愔愔可想要骑马?”
扶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姜令音收回思绪和目光,偏头看向扶喻,同苏穆清相比,扶喻的眉眼锋利了许多。
当下,有汗水微微冒出,从他的眉尾滴落而下。
姜令音摇头,反问他:“陛下已经骑过马了?”
扶喻淡淡道:“跑了两圈,许久不练,都有些生疏了。”
说罢,他朝姜令音伸出手。
姜令音不明所以地将手搭上去,却惹来扶喻一声闷笑:“这么主动?”
“不过是想让你拿一条帕子给朕擦擦汗。”
话是这么说,扶喻却没松开姜令音的手。
姜令音窘迫地低了低头,迅速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他,“陛下自己擦。”
生怕晚说一步扶喻会让她擦汗似的。
扶喻勾了勾唇,余光倏然瞥见从马上下来,逐步向他和女子走近的苏穆清。
他敛了敛眸子,将女子拉到离自己更近一步的距离。
“朕可没说让你擦。”他若无其事地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女子方才远远注视着苏穆清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