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怪罪郦太医呢,世上哪有人行事一点纰漏都不出?”姜令音自然而然地转到下一个话题,“就像本宫先前也不知晓,祺婕妤曾经竟打算对玟泽小太医行灭口之事。”
郦太医眼皮子一跳,没有出声。
这件事是她来行宫前,露微想法子传给她的,话是她从云栀口中套出来的,也是因为这一点,姜令音才明白为何当初云栀背叛祺婕妤时那样顺利,玟泽还作了人证。
冥冥之中,竟是因果轮回。
过了三个呼吸,又或许是五个呼吸,郦太医垂首沉声:“微臣不知昭仪娘娘此话何意。”
姜令音平静地看着他,端的是漫不经心的姿态,她说:“无妨。”
语气淡的不含任何情绪,偏说出口的话叫人毛骨悚然:“那人,郦太医联系上了吗?”
姜令音在赌。
她赌那个人对郦太医很重要,她赌这句话会让郦太医方寸大乱。
果然,下一瞬,她听到了一道极重的呼吸。
郦太医抬起了头,眼眸微眯,“娘娘说得是何人?”
他的反应在姜令音的意料之中,她莞尔:“本宫说得是谁,郦太医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郦太医却没被吓唬住,他紧绷着下颚,淡淡道:“微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他面上看不出异样,可姜令音察觉到他方才那一刹那的迟疑。看来,这人对他确实很重要。
姜令音底气更足,她轻笑:“郦太医既然不明白,想来是本宫记错了。”
她给自己斟了一盏满满的茶,轻轻抬了下手,“本宫也乏了,郦太医退下吧。”
说罢,她便不再去看郦太医。
等了一会儿,郦太医才敛衽起身,他飞快地瞄了眼正在悠闲喝茶的姜令音,眸色不由地深了深。
他知道令昭仪的话或许是诓他的,但他不能拿此事作为赌注。万一,万一她是真的瞧见了呢?令昭仪是宫妃,与永安宫那位不对付,与他一个太医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又什么理由忽然找他说这种话?
短短的几息内,郦太医想了许多。
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令昭仪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太医。
令昭仪入宫时间短,虽得宠,升了昭仪之位,但手中却没有权柄和人脉,她的根基薄弱,或许是香囊一事后,她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想试探他的反应和态度。
两个陌生人之间怎样迅速结盟?靠的无非是利益。
令昭仪手中有他的把柄,却不以此威胁他,想来是打算拉拢他。
那么投靠令昭仪,对他有利吗?
令昭仪颇得圣宠,入宫短短几个月便升为正三品之首,假以时日,她凭借宠爱定能坐到更高的位置。日后有了皇嗣,说不定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第
一人。
这桩交易,他不亏。
想通了这些,郦太医重新跪下,“昭仪娘娘。”
他低垂着眉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微臣愿为娘娘驱使。”
姜令音却没急着回应,她撇了撇茶沫,静静道:“郦太医严重了。本宫只是想着,中秋将近,如此团圆之日,郦太医也盼望着那人的回应,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