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裹着眼熟的衣服,裤脚还跟早上一样一高一低,不过高的那只白生生的腿上多了很多划痕,脚底也黑不溜秋的。
似乎感受到向希在看他,沈潋抬起脑袋,细长的瑞凤眼还是那般倨傲犀利,他紧咬着下嘴唇,强撑着不让眼泪再落下。
但纵横的泪痕,又出卖了他倔强的表象,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
“看什么看,滚啊!”
沈潋吼道。
向希收回刚刚冒出的怜悯。
没礼貌的混球,她暗骂。
下一秒果断没再理会,转身离去。
当冷风又一次惊起沈潋的寒颤,婆娑的树影在地面张开獠牙把他吞没,树叶猎猎作响,沈潋想起了哥哥以前捉弄他放的鬼片。
她怎么真的跑了。
他后悔了。
他只是自尊心作祟吓唬性地一吼,没想到把向希骂跑。
现在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寒冷、昏暗、孤单、饥饿,还有隐隐做痛的腿脚都在一步步击垮他强装的倔强。
眼泪越积越多,最后还是忍不住落下。
寂静的夜晚又被他的哭声打破。
“哇啊啊啊啊!”
他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哭声是他的求救信号,迅速唤来了急急找他的宋春晓沈宗明。
宋春晓赶忙抱起她可怜的孙子,沈宗明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有了依靠沈潋哭得更大声。
他要把所有的委屈、害怕、难过宣泄完,宋春晓心疼死了。
“宝贝儿乖,宝贝儿不哭,爷爷坏只知道骂宝贝儿。”
“奶奶在呢,奶奶给你撑腰。”
沈潋抱着她打着哭嗝儿道:
“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家。”
宋春晓连连点头,“好好好,回家回家。”
沈潋还在哭,宋春晓耐心地劝导,沈宗明蹲下身子摸摸孙子的脑袋,晕黄的路灯让三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没人发现向希站在他们身后,灌木丛挡住了她的身子,三人也无心于周围的事物。
她手里提着个透明口袋,袋子里有一双粉嫩的拖鞋和一盒创口贴。
想必是用不上了。
她默不作声地来,又默不作声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