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后,出门却没有发现寰昌的踪迹,只剩下一张压在大堂的纸条,写着她在晚上给我准备了一场惊喜,今天白天可能只能让我四处逛逛了。
我并不感到生气,相反,我开始期待起来晚上的惊喜,如同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你告诉我你会在四点到来,那么我在三点时便会开始感到高兴了。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前几天瞎折腾自己的缘故,我一看时间,竟然连中午饭的饭点也过了。
我不免有些遗憾,毕竟这是我预期在这里待的倒数第二天了,而前几天我竟然经常被一些无意义的琐事给缠着。
学着寰昌关门的方法,我出了门,同两盆君子兰打了招呼后,便决定去入口处看看有没有小吃,还有有没有些城里来的游客。
如果有游客的话,我想,我能与他们交流一下,告诉他们在过去的四天里这座小镇到底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变化!
但当我走到小镇入口时,我不禁有些傻眼了,只见那石砌的城墙变得晶莹剔透,像是水晶一般闪耀着,而昨日看到的刷新的木头与灯线也全都消失不见,映照在两侧建筑上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全息投影。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很遗憾,是的,我没看错。
我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我看着人们从入口蜂拥而进,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不过还有两列穿着黑白素服的人在排队进来,我看着有些瘆得慌,便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
在榕树下,我看见那一盘棋终于快到了尾声,黑棋已经节节败退,只能认负,围观的老人家则开始三三两两讨论着这一盘棋的得与失。
而那位看全局的老人家却像是等着我一样,不知从哪儿扛过来一副棋盘和棋子,硬生生把我拉在旁边,复盘着整盘棋的全过程。
我惊讶于他这一把年纪还有如此的记忆力,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讲解,这棋盘也越来越倾向于那一边的阵势。
“所以,年轻人,你晓得这盘棋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我想了想,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应当是黑棋那一步想用车打进攻导致了最终的失败,但仅从当时的那一步看起来,这似乎也是最好的几个走法之一。
说实话,我没曾想过这时不时翘两下胡子的老人家棋力竟然如此高超,和那边讨论不出个结果的老人家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样子,哪怕在昨天黑棋陷入劣势时,如果黑棋能够按照这位老人家的想法走下去,翻盘也未可知。
“还行,马马虎虎吧。”他听了我的回答,只是念叨了两句,然后指了指天边——我这才意识到竟然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这么来看他好像讲的也不是很快——又哼了一口气,翘了翘胡子,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年轻人,你应该是来看火神节庆典的吧,那你差不多也该动身了。”
我谢过老人家,毕竟虽然花费了一下午,但我总觉得自己的棋力提升相当不少,应该能进大学里的象棋社了,于是沿着河畔朝着广场的方向走去。
很快,我又看见了渡口,船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戴着斗笠,抽着一杆大烟斗。
我对他充满好奇,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庆典还有段时间,我想我可以与他交流一下。
“师傅,你在等人吗?”
“嗯,等人。”他的回复简短,而演练。“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昨天你送了我的学姐之后,为什么就不回来了呢?”
“因为昨天的客人就她一个,今天也只有一个,已经预定了……哦,来了。”
我听见了拐杖拄地的声音,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昨晚在那迷宫般小巷的经历,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不用那么紧张,你要去火神节的话,一会儿我送他走之后,推开这所渡口小屋的门就可以了。”船夫掐了烟斗,安抚我道,“如果走老路,可能会赶不上。”
我谢过他的好意,转头看去,果然是那位老者。
那位老者只是在船夫耳旁含糊不清的说了两句,船夫便点了点头,告诉了他过去后要小心那边渡口处上山的几处有些险的地方。
“您不送他上去么?”我问道。
“不送,我只是个船夫而已。”船夫没有在意我的冒犯,这一次他扶着老人上了船,“好了,年轻人,后会有期。”
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又起了雾,我只能看见我身旁的那一间渡口小屋,我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唢呐声将我包围。
我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广场,但广场上竟然布设着一个巨大的灵堂,中午我在门口看到的那些穿着黑色和白色衣服的人似乎都来了这里。
成堆的花圈和挽联摆在入口处,我看了看,似乎是宾客去那里登记后就可以拿一副花圈与挽联,好进去向逝者表示哀悼。
我不知为何这原本拿来做火神节庆典的广场竟然办起了白事,只能去签到的同时问问。
签到处的人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刻板的告诉着我该如何签字,又该如何把挽联贴上去。
我小声问道。“那个……您知道火神节庆典怎么去吗?”
他抬起头来,打量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但很快恢复如常:“进去之后,把花圈和挽联献上,会有人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