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旁,舅舅坐在小板凳上,把着扇子对着那药锅晃着,看见自家闺女气喘吁吁地就想坐下,他拿扇子挡住椅子:“静下来再坐。”
桂窈微微垂着头,辰时的发髻本就只经她手,此刻像是枝被压弯,胡乱地松散成了两股麻花辫的模样。
她怔了怔。
在古代披头散发可谓失仪。
上一秒还庆幸着此刻伙房还好只有她与舅舅两个人。
便是在下一秒看见不远处的灶火吐着火星子,男人手中握着根木材,听见她的惊呼时才款款直起背。
小娘的手有些慌乱地握住了麻花辫的尾端,避免那扎发的布圈再掉。
她的眼水盈盈地望着他,像是怪罪着他的贸然闯入。
任北袭突然想起,今早辰时他在母亲的院中捡拾了一朵桃梨小花,趁着桂窈瞌睡时仔细簪在了她发髻银饰上。
“花去哪了。”
“什么花?”
桂窈有些怔怔地看他,她似乎感觉,他如常漆黑的眼眸里带了些若有若无的凌厉。
她的唇色因为慌乱有些泛白。
“小将军可是说的那云川寺的山玉兰?今日虽没赶上惊蛰法会,却是在下山时巧遇了郑家父子。”
“您一人拔剑而出就制住了他们。”
桂窈背对着自家舅舅,微微侧着耳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眼尾泛着红,泪光一点点一点点落在任北袭眼中。
“好不威风呢。”
她微闭着眼睛。
她不想让舅舅舅母太担心自己。
“咕噜咕噜咕噜……”
这边,那药罐冒泡声小了些。
舅舅拿了个什么东西隔热,把乌黑的汤药倒了出来,浓烈的中药苦味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末了,他颇为认真地把锅底的药渣再捣了捣放到了另外一个小碗里。
“本来以为你走累了。”
现在又唱又跳的不挺能干的。
他将药分好,不知道从哪变了个白糖块出来,看着桂窈扎的马尾,顿了顿,把白糖块丢给了她总算空出来的手上。
“喝药吧。”
那碗大的端到桂窈面前。
“你也喝。”
那碗小的塞到了任北袭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