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杂种,赶快起来,别在那装死!”讥讽不屑的声音盖过了倒春的寒凉。
绵长的宫道上,几个身穿华服的金枝玉叶,死死围堵着一个少年。
为首的男子用锦靴踹了踹他的头,见他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心中的胜负欲霎时间被点燃,用手猛的揪住他的头发。
少年半跪在地上,眼神流露出嫌恶与憎恨。手臂狰狞的伤痕再度撕裂,透过残破的布料,晕出大片血迹。月灰色的眸子颤动着,吐出一口血沫,死死瞪着众人。
养尊处优的贵人们沾染上浓厚的血腥味,都嫌恶得皱眉捂鼻。
蛰月本想春日宴一结束就溜走,偏被薄寒宴拖着,到最后才离开。
零零散散的人目不斜视地走在寒凉的宫道上,对那一小处的喧哗熟视无睹,唯恐耽误了时间。
宫里人惯会踩高捧低,许是怕沾染了一身腥,没有宫人愿意现身出言。
一阵清脆的银铃唤醒了蛰月的记忆,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偏殿遇见的人。
那群人见他一直不反抗,竟愈发过分起来,命几个家仆扑上去按住他的手脚,使他动弹不得。
鲜血四溅,一人扯下硬生生拽下他的耳坠,拿在手中把玩,瞧着他恨极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嗤笑道:“敢瞪我?有本事你就来拿啊!”
“还给我!”少年忍着疼痛低喘着,干涩的喉中爆发出一道怒吼。
几人得意地笑着,把带血的耳坠抛来抛去。
“啊呀!”一阵痛呼声响起。
少年挣脱束缚,一口咬在为首的男子身上,想要去夺被抢走的耳坠。
“死疯子,不想活了吗!”被咬的那人面目扭曲,痛斥道。
少年被猛的一推,跌跌撞撞几步,眼看就要磕在碎石上,一只手拉住他,把他扯了过来。
那只带血的耳坠也被蛰月伸手接住。
“你还好吗?”蛰月摊开手,将耳坠递给少年。
少年月灰色的眸子戾气横生,防备地看向来人,却在看清那张脸后,似梦初醒般颤动。
“是你……”
“哪来的不要命的,敢参合我们的事!”被咬的那人捂住鲜血四流的脖颈,极度暴躁。
蛰月看着那人的眼睛,移步至少年身前,不卑不亢道:“在下岭川蛰氏。”
三人中年龄最小的男子闻声脸色剧变,赶忙上前在为首的人耳边低语几句,却被不耐烦地推开。
“呵呵,原来是丞相千金,怎的来管这等闲事?”为首的男子用一种极为不满的眼神,从头到尾打量了蛰月一番。
“知道我是谁吗?”那人迎着蛰月的目光,不屑地笑了笑。
“自是知晓朱公子大名。”蛰月说。
呵呵,旁人忌惮她的身份,他可不怕。
中宫皇后是他姨母,难不成还怕这小丫头片子吗?
“上房揭瓦,京城纵马。朱公子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蛰月目光如刺,平静道。
“你说什么!”朱谷立也没料想到蛰月会这么说,面色一白,气急败坏道,
蛰月:“不知他是哪里得罪了朱公子,光天化日,竟使得你这般欺辱?”
朱谷立声线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此人潜入宴会,偷窃重物。”
蛰月看了身侧的少年一眼,却毫无疑虑之色,“不知朱公子何物不见了?”
朱谷立哼笑一声,“我的玉佩。”
蛰月自知是朱谷立这人胡编乱造,还未开口,身侧的少年便道:“我何时偷你玉佩了?宴会我也能去,就只是带了几个糕点走。”
蛰月没想到他也去了宴会,她没看见他,可能是被安排在了最末席。
许是皇帝大发慈悲,又或者只是单纯想借机折辱他。
朱谷立神色骤变,眸底凛光四射,剜了他一眼,阴恻恻地笑道:“好,那你就把衣服脱了!让大家看看你到底偷没偷!”
“你!”身侧的少年一怔,排山倒海的恨意涌至心间,让他紧闭双眼,攥紧的拳头仿佛要捏碎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