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吩咐的事,属下已办妥。"蜀红低声道。
沈砚之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簪。
蜀红突然跪下,膝盖重重砸在地面。
"属下该死!"她声音发抖,"若我从沧州早归半日,明月姐姐就不必……"
"与你何干。"沈砚之打断她,"你未超时,该带的也带回来了。"
他咳嗽两声,指腹擦过唇角,瞥见一抹猩红。
"况且……"目光移向窗外的桂花树,"你带回的东西,终究派上了用场。"
沈砚之忽然起身,示意更衣。
蜀红红着眼眶替他披上雪白大氅,系带时发现——
主上瘦得惊人,锁骨几乎要刺破皮肤。
院中桂花正盛,沈砚之站在树下仰头望去。夜风拂过,碎金般的花瓣落满肩头。
他伸手接住几颗零零星星飘落下来的桂花。
蜀锦捧着叠好的新衣从廊下走来,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蜀红,你给大人裁的这件,肩线似乎宽了些。”她轻声说着,将衣袍递过去。
蜀红接过,抖开——
一袭墨色锦袍,袖口与衣襟绣着青竹暗纹,针脚细密,只是右肩处确实略显宽松。
“我……第一次做衣裳,手艺生疏。”蜀红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衣料,“以前这些……都是明月……”
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沉默对视,夜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桂花,落在展开的衣袍上。
“我回去改改。”蜀红折起衣服。“对了,你怎么还没回宫里去?”
“回去过。”蜀锦攥紧托盘边缘,指节发白。“三次。第一次,公主让我滚;第二次,她砸了茶盏;第三次……”她顿了顿,喉头滚动:“她说,清风、蜀客都还没回来,大人身边现在缺人,让我回来。”
蜀红猛地抬头——公主其实还是很在意……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桂花树下传来。
两人慌忙转头,只见沈砚之扶着树干弯下腰,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有几滴溅在雪白的大氅上,触目惊心。
蜀红冲过去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他在发烧。
高烧到神志不清,却还站在这里吹风。
沈砚之抬手示意无碍,目光却落在那件新衣上。
“竹纹……很好。”他声音嘶哑,“蜀红…费心了。
之前明月曾对他说,公主拉着蜀锦横扫绸缎庄的时候,给他选了几匹布,说是上面的竹纹很衬他,缠着明月要明月做出来。
———
萧明昭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北境皇宫待了多少天。
窗外的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她却像被困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里。
每日晨起,看着铜镜里苍白的脸,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