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她才将眼角的泪痕擦拭干净,再站起身时,她脸上的慌张已经被掩埋,她有条不紊地分别给丈夫和司机各打了一个电话,而后便坐上了来医院的车。
她在来的路上,冷静地联系好为傅砚舟治疗的各个科室顶级的专家们。
她匆匆赶来,抢救室外,苏烟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身上沾染了不知是她还是傅砚舟的血。
她忙上前宽慰。
看着从抢救室被送入ICU的儿子,她心里不是个滋味,却也觉得,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若今天躺在这里的是苏烟,以她对自家儿子的了解,毫不夸张的讲,他将会成为活阎王的代名词。
……
秦庆月站在医院走廊,明镜般的玻璃外,幕色已不似深渊那般处处透露着神秘阴森。
鱼肚白将幽深的幕色掀起一角,朝霞也即将从冲破幕色,取为代之。
她抬头仰望着无边无际的浩瀚天际,心中默默祈祷。
老天啊,愿你垂怜,一定要善待我的两个傻孩子。
……
或许是滴滴真挚的眼泪流到了老天的掌心中,又或许是秦庆月虔诚的祈祷被老天听到。
下午一点十五分时,病床上的傅砚舟醒了。
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傅砚舟被转入普通病房。
在医院守候担忧了一夜的亲人们,也终于和傅砚舟有了接触的机会。
双鬓已经花白的傅温茂,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儿子,克制不住的情绪浮上眼眶。
苍白的灯光闯入傅砚舟模糊的视线,他一时间无法适应,本想伸手遮挡,手臂却不知何时变得格外沉重,根本抬不起来。
正想着,一道阴影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眼上,他睫毛颤动,抬起眼皮,苏烟映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中。
默了两秒,他忽地笑出声来。
傅温茂与秦庆月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自家儿子这是?
子弹打脑袋上了?
病房内,笑声被痛呼声所替代。
傅砚舟笑得太用力了,扯到了伤口。
苏烟连忙俯下身,凑到傅砚舟面前,紧张询问,“怎么了?”
傅砚舟伸出手,掌心向上。
苏烟将自己的手搭上去,主动收紧了交握的力道。
“不怕啊,我没事儿。”
傅砚舟对她说。
苏烟喉间酸涩。
他都这样的了,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安慰她,让她别怕。
“小陈,你去把医生请来,看来还得做个脑部CT。”
傅温茂吩咐身后的秘书。
“爸,我好的很,您老可别咒我了。”
傅砚舟开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看到秦庆月微红的眼眶,傅砚舟开口安慰,“妈,我没事儿。”
自家儿子简单的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击溃了秦庆月隐忍已久的恐惧,她再开口,嗓音已经掺杂了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