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月见里雾枝盖上笔帽,口罩的遮挡使她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恹恹不乐。
“完成了。”
一旁的女教师将试卷收走,笑得亲切和善:“希望你有个好成绩,月见里同学。”
年长同性释放的善意让月见里雾枝无意识蹙起的眉头舒展开,“麻烦您了。”
打开教室门,熟悉的高大身影立在窗边,像一座沉默的山。
月见里雾枝的眼睛弯成月牙,快步走上前握住牛岛若利的手指,习惯性地蹭蹭对方坚实的臂膀。
“若利,若利。”i音结尾的名字被拖得长长的,撒娇一样黏黏糊糊。
走出教学楼时,牛岛若利拿过雾枝手上的公文包,又将外套脱下,让怕热怕晒的小动物遮阳。
由于还未开学,白鸟泽校园里空空荡荡。风吹过时,树叶摇晃尤其清晰。
但这份宁静在靠近排球部场地时被打破,球类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中午成绩出来再送你回去。”牛岛若利俯身,看到雾枝点点头,并不抗拒,才打开排球部的大门。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撒隆巴斯的气味,月见里雾枝将手上宽大的外套抱在胸前。属于牛岛若利的衣物上,淡淡的皂香与她身上的山茶花香交融,然后被吞噬。
有过之前的经验,她稍微习惯了来到排球场馆,熟练地将自己藏在牛岛若利身后,然后飞快跑到观众席坐下。
今天想画排球手。
月见里雾枝从包里拿出素描本,盯着训练的白鸟泽队员们,观察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果然,若利的身体线条美很突出。】
进行一番比较后,她在心中发表评论。
以强扣球扬名的牛岛若利,身上每一块肌肉都锻炼地坚实饱满。跑动和跳跃时,手臂和背部隆起的弧度让他像狩猎的猛兽,充满危险的张力。
他平静严肃的表情不仅没有削弱威胁感,反而让他显得气势逼人,屹立的山岳般不可撼动。
月见里雾枝将最动人的姿势记住,低头开画。
素描铅笔与纸张摩擦发出刮擦声,她的动作随意又精准,仅仅勾勒出身形,就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是牛岛若利。
用手指抹开线条,晕出光影,墨粉在原本洁净的指腹和掌侧留下大团污迹,她却毫不在意。
“若利,状态越来越好了……”月见里雾枝喃喃。
在她眼里,运动着的牛岛若利动作越来越自如,愈发趋近于和青叶城西比赛时,让她沉迷的那一计重扣。
【画早了。】她有些懊恼,看着手上已经完成的画,揉捏着手腕安慰自己,【这张也很美,嗯……青涩的美感。】
“看得出来吗?”老人的声音把雾枝吓了一跳,惊慌地转头后,发现有过一面之缘的主教练鹫匠锻治正看着自己,双眼锐利,不苟言笑。
社交能量瞬间清零的月见里雾枝将口罩往上提了提,用笔尖点着素描本上起跳的牛岛若利,小声回答:“这个时候的若利还不够美,腰腹没有放松,现在好多了。”
鹫匠锻治转头看向场内,不置可否,语气却柔和了:“其实若利是个慢热型选手,看出来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上场就能用重炮强势得分的白鸟泽王牌主攻手,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的状态还会在比赛中不断提升。许多时候,他还没有发挥百分百的实力,对手就已经败北了。实力差距过大时,百分之七十与百分之九十的状态区别带给对手的绝望是一样的。
严苛到被称为魔鬼的主教练瞥了眼戴着口罩的少女,那双银灰色的漂亮眼睛正在专注地收集信息,手术刀一般精准地切入球员们的每一个动作定点。
勾勒出天童觉张扬的发型和跃起的动作后,月见里雾枝手一顿,又在旁边几笔画出斜刘海少年的侧颜。
“白布贤二郎,他怎么样?”鹫匠锻治冷不丁发问。
已经习惯了被看作画过程的月见里雾枝动作不断,声音放松了许多:“不够美,但是若利会因为他更美。”她看到了一名忠诚的护卫,抛却自身,为牛岛若利的进攻扫清障碍。
她突然笑起来,声音飘忽不定:“大家都是戒托,只为了若利的光芒。”
月见里雾枝的睫毛很长,却并不卷翘,散漫地微微下垂着,遮掩住瞳孔上沿。有时因为睫毛的遮挡,她视线里会出现星星点点光斑,实在恼人。
不过在这一刻,那些细碎的光点仿佛也成了簇拥在牛岛若利身边的支持者,托举着他前进,再前进。
“及川彻呢。”鹫匠锻治知道牛岛若利一直想劝说青叶城西的及川彻来到白鸟泽,他认为及川彻与自己在同一个队伍能够充分发挥才能与技术。“让他和若利搭档如何。”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月见里雾枝合上素描本,用湿巾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手指。听到鹫匠教练的话,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在发问才慢吞吞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