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等等,这里是……”玖转头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几所连续的纯白色哥特式尖顶建筑旁边,样子相当眼熟。
“怎么了?”白叶也转头去看,“…教堂?”
“嗯。”玖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学姐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下吗?里面有我认识的人,我想去和她道个别。”
“你随意。”白叶耸耸肩,顿了顿后又笑起来打趣他,“诶,你不是血族吗不怕被十字架克死?”
“…这是刻板印象好吧。”他无奈,“只要不是附魔过的十字架就基本没什么特殊效用。况且我也不是纯血统,就算是克制也影响不大。”
“啊……这样。”白叶自己随便找了个路边的长椅坐下来,笑着抬头看他,“说得真轻易啊——纯血什么的。”
“怎么…?”
“我听说血族一贯很看重是否是纯血,血脉越纯能力就越强。而非纯血者的社会地位和能力都会差一大截。”白叶轻声说道。
“…是。”玖明显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插进口袋里,咽了下口水,“所以……我才会住在那种地方。”
“啊——是这样吗?”她又笑起来,歪头看着他。玖被她这样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草草地说了一句“我先进去了”就赶紧往教堂里面走。
还不是时候。他闷头走路,双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全然不知这一切都被长椅上正看似放松靠着的人尽收眼底。
——你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呢,玖?
教堂内部比街道上要暗的多。玖摸黑走进去,穿过空荡荡的几排长座走到另一端再顺着后门出去。
整齐的草坪在眼前展开,爱鸟的修女果然坐在小型喷泉的边沿上,嘴里叼着根烟看着她的鸟儿们在地上三三两两地蹦跶。
玖再走近几步,费尔南达有些懒洋洋地抬起眼来看他,张嘴吐出一口烟。
“小孩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要走了。”玖回答,走到她跟前伸出手张开。那只鸽子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手上,小小的胸膛还在羽毛掩映间起伏着,“这个…你能收下吗?”
“……”费尔南达立刻把嘴里的烟掐灭丢在一边,小心地从他手中接过鸽子,仔细看了看后认出来,“…你真从首府弄来的?”
“……对。”他点头,“就是现在有点…呃不方便还回去。”
“你等一下。”修女没有再多问,而是自顾自地捧着鸽子走进院子旁边的小屋里。玖站在原地等她。几分钟后她空着手回来,又掏出一根烟放到嘴里点燃。
“没什么大问题,简单处理了一下,稍微给它喂了一点点药粉……”她重新坐回来,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对着天空吐出,“…这种时候就真羡慕那群精灵啊…天生就拥有治愈之力。”
“……”玖没吱声,但跟着坐到她旁边。
“看在你救了一只鸟儿的份上,给你个提问的机会,”见他没有搭腔,费尔南达继续道,“想问什么随便问。”
玖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她。对方看起来现在心情确实不错而且也比较有耐心。其实他本以为能从传说中神出鬼没的风语者那里得到些线索所以才去接了任务,没想到反而在这里得到了提问的机会。
于是他试探着开口:“您以前…是在血域生活的吗?”
“是啊。我隶属于反抗军的血猎。”费尔南达漫不经心地抬手让一只飞过来的乌鸦停在她的手臂上,“看起来你确实不认识我,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以前是血猎的二把手,只是现在不做了。”
“噗。”玖差点没坐住,赶紧伸手扶了一下喷泉的边沿。这么看这位修女刚见面时没直接杀了他还真是大发慈悲……
“死在我手下的血族不计其数,也不差你一个。”修女又抽了一口烟,语气平静地道,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喂鸟般很日常的事。
“那……”玖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可以拜托你帮我杀一个…不,找一个血族吗?”
“不能。”修女拒绝得很干脆,“我现在对过去的那些事没有任何参与的兴趣。”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吗。他沉默,有些不甘地低头握紧了拳。费尔南达瞟了他一眼开口:
“你知道亚伯拉罕吧?”
他点头:“知道,血域的统治者。”
“呵…他和奥伦斯那家伙其实也早就知道你,只是懒得管而已。”
“等一等……”玖震惊地看向她,“你…认识我?”
“你在我们内部很有名啊。只是把名字和脸对上号要稍微花点时间。”费尔南达语气理所当然地吐出几团烟圈,乌鸦从她的身上扑棱棱地飞走,“那帮血族高层也有不少人大概知道你,但是你能好端端活到现在,说明他们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玖皱眉。既然如此,那那些曾经对他父母的追杀又是从何而来?
“Nephilim(拿非利)。我们都这么称呼你。”修女伸出中指和食指夹住嘴里的烟朝他道,“不过我能认出你还是因为我曾经差一点死在你母亲手里……她的那双眼睛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