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湾就在水岸镇,外公简年外婆虞明月的身边长大。
江湾自小聪慧,不然也不会将外公的书法与外婆的琵琶技艺一同掌握并精通。简年和虞明月自见到亲生女儿因病早逝后,对江湾就没有寄托太高远的志向,只希望她健康开心,平安顺遂,不要步入简春柳的后尘就好。
江湾十五岁那年,江闫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大概生活清闲下来,他终于记起他还有个前妻的女儿。
江闫想把江湾接回身边,外公外婆不肯,江湾也不愿意。
可是外公那时患上了白内障,早已被书法培训机构辞退,外婆也年纪大了,身体不便。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在水岸镇支棱小摊来维持生计。
江闫以此为饵,表示江湾如果跟他走,外公外婆就不用再为了她这么辛苦出摊。不得不说,江闫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在击破人心防这件事上。
江湾最后还是跟他离开了水岸镇。
于是,江湾入住到了称得上无亲无故的于家,高一开学,也转到了邬城的川水一中。
后来就是,江湾在川水读了三年的书。二零一七,高考那年,报了外省的大学和书法学专业。
所以说,世界本来就是不完美的,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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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湾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谢薄已经去公司了。他还在微信留了条消息。
【江先生:早餐凉了,要吃记得加热】
【江先生:不然容易伤胃】
怪贴心的?江湾原本想打个谢谢,但怎么瞧这两个字都觉得生疏,在输入框删删减减一会儿,最后索性拍了拍谢薄的头像,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拍了拍“江先生”】
谢薄应该知道这个意思吧。
到一楼,把早饭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江湾慢慢吃个干净,再向屋外走去。
陈管家正在前花园裁盆栽,他手里拿着把大剪刀,准备“咔嚓”除去多余的枝叶时,注意到江湾出来,打了声招呼并发出疑问:“夫人,您这是要出门吗?”
江湾恍然记起出门要跟谢薄报告行踪的事,于是她点点头:“嗯,去一趟银行。”
“好,我让司机送您过去。”
司机姓赵,一位面相瞧着十分朴实的中年男人。或许谢家的司机跟随谢薄久了,人也像谢薄那样,浑身散发出一种沉稳而莫名令人安定的信任感。
他没有探寻江湾去做什么,而是规矩将她送到目的地时,问了句是否需要他在外边等待。得到肯定后,便不再多言。
江湾拿着谢薄给的黑卡,按他说的密码,在银行弄一通网银,最后存了部分进入账户。
走出银行,她没有犹豫,点进一个备注名为“秦阿姨”的聊天框,就准备转账微信单日的最高限额五万元过去。
秦阿姨秦釉是江湾水岸镇的邻居,眼看着江湾从小长到大。
秦家夫妇没有儿女,却心地善良,对外公外婆总是能帮就帮。曾经母亲病重,外公外婆忙于照顾女儿,没空带江湾的时候,秦家夫妇就把江湾一步不离地带在身边,细心呵护。
江湾离开水岸去了川水后,也是秦家夫妇抽空着照料两位老人。甚至外公突发脑溢血昏倒在路上,同样是秦阿姨和秦叔叔及时将他送到了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
于江湾而言,秦姨和秦叔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对她有巨大恩情。她偿还不清,但也想尽力去馈赠他们的善意。
两个人的聊天望下来断断续续,间或夹着好几笔零碎的转账,也有彼此来回推阻的转账过期退款记录。
只是倏地想到对面可能不会接受,江湾切成手机号转账,五万元一遍遍地发过去,共二十万,转入对方零钱。
以防万一,江湾考虑周全,把自己的允许对方通过手机号转账关闭了。
动作飞快地做完这些,她长舒一口气。随即眉宇又微微蹙起。
江湾知道,秦阿姨缺的东西,有部分是钱,也有很大一部分不会是钱。前不久,江湾拿不出来的,是钱;而目前,江湾能拿出来的,也只有钱。
比起这些,江湾此刻更担忧的是,等会秦阿姨质问起关于这些钱来源的时候,该怎么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