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离家门口不过还有十数步远时,原本半开着的大门,被哐当一下关上,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插门栓的声音。
“爹,哥还没回来。”
“不用管他。”是爹的声音。
“他现在攀了高枝儿,成天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吃的比咱家好,穿的也比你们好,听说每个月连工钱都不少拿呢,这么几个月都不惦记着往家送点工钱,孝敬一下爹娘,这心里头早就没这个家了,还管他干什么?”
后娘大约觉得不解气,先是“呸”了一口,接着骂道,“早就跟你说了,这兔崽子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真是白生养这玩意儿了,往后只当没他!”
隔着院子传出来的声音,渐渐地被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淹没。
孙二狗抬了抬头,有雪落在脸上,冰冰凉。
伸手抹了抹脸,眼边竟是没有一滴泪水。
早已猜到的结果,大约也是没什么好伤心的吧。
孙二狗跺了跺脚,把身上多的雪给抖落,朝因为露在外面,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上哈了口热气。
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不能耽误吃饺子。
孙二狗抬了脚,比来的时候跑的更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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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热闹而忙碌。
年从初一拜到初六,到了初七的时候,才算消停了下来。
初八,店铺开门营业,待过了十五后,这年便也就彻底过完了。
书院是正月十七开的学。
开学当日,夫子先检查了每个人的课业。
检查了一日,孟子听的眉头拧的比沟壑还深。
果然是不能抱太大希望啊。
毕竟平日里耳提面命,那群学生都记不住,放假期间就更指望不上什么了,顶多就是没他预计地忘的那么多,那么快就是了。
直到看到宋景韫交上来的律诗和默写的试卷时,这眼前才顿时一亮。
诗做的中规中矩,算不得十分出众,但考试却是绰绰有余,最关键的是那些四书五经的诵读和注释,写的是娴熟流畅,字迹工整,没任何涂改痕迹。
这便是足够了!
当所有人都让他失望时,宋景韫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因为其他人交上来的课业而愁云满面的孟子听,满心的阴霾消散了个干净,整个人变得欢天喜地起来。
章文斌看孟子听那背着手,扬着下巴,眼睛恨不得要长到脑袋顶上那个样儿,手里的笔顿了一顿。
再看看手中那些恨不得要气死他的那些作业,章文斌眉头紧皱。
他当时是不是该争取争取,把宋景韫要过来当他的学生?
毕竟有个省心的,也算是莫大的安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