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大,坐下四个人实在有点拥挤,身后刀兵声却越来越近,只能埋头往镇外奔去。
刚过石板桥,忽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穿来,随着剑柄拍开她肩膀,姜扶楹往后栽到兰絮身上,锋利的箭头竟就这样硬生生穿透车身,帘子随着跑动带起的微风掀动,传来生生扎进血肉的声音。
顾渡脸色微变。
坐在车门处的云涧立刻掀开帘子,一脚踹开尸体,接过缰绳时驾车的速度已经几到极限,出了西河镇,是一片密林,这次的人比上次足足多了一倍,而且明显比上次那群人厉害很多。
姜扶楹本来只是想在那群人来之前把兰絮带走,只是他们来得太快了。
她没想到这群人这么难缠,但同时又有点兴奋,看来是摸到他们的命门了,她本来只是想解决个隐患,但这件事如果与姜业也扯上关系,就不单单只是谋财害命这么简单了。
或许,
她能送出一份大礼。
“小姐!人太多了,可能挡不住,快要追上来了!”云涧看了一眼身后喊道。
姜扶楹看了一眼顾渡,正好撞进他不起波澜的眼底,有些犹豫。
虽然一路顾渡都没有什么异常,但姜扶楹并不能信任他,况且眼前情况紧急,暂时顾不了太多了,她一把抓住兰絮的手,目光灼灼,笑道:“兰絮,你现在好像只能信我了。”
密林间,一辆简朴的马车后,一群人穷追不舍,马车拖累重,跑不过快马,眼看领头之人拔出剑几乎要碰到马车,忽然一柄长剑从车内飞出,竟正中他腰腹,那人径直摔下马去,车帘翻飞,紧接着马车后的人就看见车内两人飞身坐上马,就这样和快要颠破的马车在分岔路口分道扬镳。
“追哪边?”
马声嘶鸣,在地上踏出铺天灰尘。
姜扶楹转身用余光扫过身后几乎全部追来的人,忍不住勾起唇角,不枉她把帏帽给了兰絮,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这是金蟾脱壳。
察觉到身前人的情绪变化,顾渡眸色深了深,不冷不淡地提醒她:“前面是悬崖。”
“什么?!”姜扶楹猛然转过身,想抓住缰绳,却没能撼动顾渡的手半分。
很快,她就意识到顾渡不是开玩笑,因为面前的路突然就豁然开朗起来,不过几里路,就是断崖,然而耳边呼啸声依旧不断,身后还有穷追不舍的追兵。
顾渡平静的目光落到她眉心中央,那里没有什么他预料中的芙蓉印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烧伤的疤痕,挣扎拧结,生长在这张并不相配的脸上。
“怕死吗?”顾渡问她。
“怕。”
林间干脆地回荡起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不会死。”
失去意识前,顾渡听见自己的声音。
悬崖边,崖下流水潺潺,湍急的河流很快就吞没渺小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视线里。
停在崖边的人心惊地往下看了一眼,迟疑地开口问道:“指挥使真的会没事吗?”
被问的人顿了顿,硬着头皮斜他一眼:“你是在质疑指挥使吗?
那人赶忙摇头:“属下不敢!只是……真的不用告诉杨同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