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三人终于到了汴州城。
汴州城比陈仓乡更要热闹几分,因着花灯节的缘故,街上挤挤嚷嚷的,各式花灯琳琅满目,汴州女子出门大多戴着帏帽,临近花灯节,连帏帽样式也变得新奇起来,姜扶楹出了客栈,便买下一顶帏帽,帏帽边缀着新鲜梨花,帽纱轻柔飘逸,很是特别。
三人逛到一处杂耍艺人的摊子,那人走进一个箱子,搭档推着箱子转了一圈,再打开,看起来仅能容纳一人的箱子里忽然就走出另一个人。
“我去平湖书斋了。”
陆续离开后,杂耍艺人表演完获得一众喝彩,正讨着赏钱,讨到姜扶楹面前,却见眼前人忽然指着台上大声道:“你们穿帮了!”
“再让我看一遍,要是我这次没看出其中关窍的话,给你们五十两赏钱。”
“不过,要我指定的人。”
“他!”
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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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城,千金坊。
“这位……”
快至花灯节,千金坊门口人潮如织,个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售货娘子来往接待更是满面春风,刚送走一位客人,便瞥见有人影来,不曾想话还没说完一口气硬生生憋在喉咙里。
哪里来的穷酸,也不瞧瞧招牌?衣角都是破的,也好意思进千金坊的大门?
姜扶楹对门口的人视若不见,抬脚便进了千金坊,售货娘子不情不愿地跟在她身后。
姜扶楹走到一处货柜前,正巧一位锦衣女子也走过来,就听她身旁那位售货娘子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由天山雪莲制成的养颜膏,每日戌时敷于面部,次日肌肤莹润,娇嫩细腻宛如婴儿肌肤!”
“看什么看,又买不起。”
“在这浪费时间!”
细细碎碎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店里只有姜扶楹能听到。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不小不大,正好周围几人都能听到:“是有雪莲不错,可惜不是天山的,没什么用,小姐不如自己在家中种几株荷花,效果也是一样的。”
“你胡说什么!”那人失声叫道,“你买不起就别碍着别人做生意。”
“啧。”另一位售货娘子瞪了她一眼,随即领着女子走到另一处:“这款也不错的,是店内卖的最好的,不少客人都会订很多的。”
“那款的效用就更差了,不如小姐早点睡觉效果更好。”
“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姜扶楹身边的人铁青着脸,连音量都没控制住,引得店内倏然静默,齐齐往看过去。
“真是够穷酸的!自己穿的破破烂烂就来打搅别人的生意!”
“赶紧把她给我拉出去!”
“闭嘴!”另一位售货娘子面色也不好,忙走过来扯了下那人,低声斥责了几句,转而笑着转身朝姜扶楹说:“这位小姐,不知道我们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我们千金坊无论在京中还是汴州都是有口皆碑的,小姐可不能胡乱污蔑我们。”
“你们千金坊没有得罪我。”
她松了口气,还欲开口,就听姜扶楹淡淡道:“但她得罪我了。”
那人被挡在身后,本来就因为挨了训斥心中不痛快,一听这话,更是冲了出来:“我得罪你什么了!”
姜扶楹环着手,面色淡淡:“从一进门,她就态度恶劣,言语诋毁,千金坊就是这么开门做生意的吗?”
那人从鼻腔哼出一口气,声音尖锐刺耳:“我态度恶劣?你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们千金坊最便宜的东西都是五十两起步!你看看你,连衣服都是破的,也好意思进我们千金坊的大门?”
姜扶楹目光投向另一个售货娘子,见她扯了一下那人的袖子,却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姜扶楹低眉浅笑。
“叫你们掌柜的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掌……”
姜扶楹伸出手,两股青绳拧结着,最终挂着一方小玉坠。
正是,千金坊的印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