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玄衍道君长了一张没什么朋友的脸,但谁晓得呢?一天到晚搞那么神秘,和自己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比量了一下脚印大小,她不由更加诧异:
有孩子来了?
月光将凹陷处的泥痕照得惨白,孟沅的灵识瞬息间无声散布周围。
“咔!”
背后的竹枝突然折断,异响在寂静中炸开。
她在同一时间反手飞剑,刃锋裹着雷暴劈开夜雾,钉入竹干的刹那爆出网状电弧,照亮方圆三丈——
漫天乱舞的竹叶里,只有夜枭被惊得扑棱飞起。
取出乾坤袋中另一柄长剑,孟沅踏着竹节腾空掠去,却只在响动处逮到只炸毛的小猫,和她对视的碧瞳里还倒映着释放的电光。
松手放跑哈气的猫儿,她缓缓转身观察着周遭。
自己不会听错,刚才那声音从及肩高的地方发出,确实像个孩子所为。但能转瞬间遁走,若不是金丹以上修为,便是能跑得比电光还快。
林中已再无其他气息,孟沅思虑半响,忽然福至心灵。
她收剑折返回脚印边,取出几颗丹药放到原处,又退开两步在地上勾出雷咒。
数道发丝细的电弧缠上竹根,潜入地面腐败落叶以下。
陷阱布置完毕,她站起来拍拍手,看着朦胧月色下似乎暗藏秘辛的幽深竹林,恍惚间对自己有点陌生感。
以前她可是走个夜路都会心惊胆战的人,怎么拜师短短一年,已经练成这副冷静果决的心性?是力量增长带给她的信心,还是真不知不觉无情道入门了?
返回雪宫,坐在房间就着茶水囫囵吞了两颗长苓定制大补琼华丹,孟沅脑子里想的依然是竹林中的脚印。
虽然沧瀛峰没有什么非我门人不得靠近的规矩。但想想,连武师兄都绕道走的地方,能吸引孩子过来玩?
摩挲着手中的传音简,她默默良久,还是决定暂时不要杯弓蛇影。
毕竟没有发现魔气亦或其他疑点,如果自己只是因为有生人靠近就嚷嚷得青云门皆知,保不齐另外三十五峰会怎么揣测她胆小如鼠不近人情。
玄衍道君名声在外可以不在乎,她一个小卡拉米,以后还要接着混的。
也许是大补丸药性太强,孟沅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干脆坐起来,手指凝出雷光在半空中默写清心诀。
等到檐角铜铃恰好被山风撞响,寒玉门门枢转动的轻响准时传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自动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房门,夷渊正静立在花树下,浓墨袍袖沾着夜露,粉瓣纷扬好像落了他满身霜雪。
“没睡?”
听见他声音,孟沅喉间忽然泛起一丝莫名的酸涩。
“练功来着……”
她故作轻松地错开视线,压下情绪重新开口道:
“我昨日在山腰的竹林里看见了奇怪脚印,像是个半大孩子的,听见动静追过去却又什么都没发现。是最近门中有谁来拜访吗?”
孟沅说完,空气中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在等我?”
???
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她疑惑抬眼,却撞上夷渊定定看过来的目光,乌沉沉的瞳孔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潜藏着某种悄然生长的痴欲。
她忍不住后退半步,“师父?”
一片寂静里,响起不知是谁的剧烈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