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枚飞钩抛出,抓在了船上,直将木舟拉到了岸边,岸上的枯枝落叶上,全是马和人。府兵身着银亮的铁甲,面容冷酷。
「东宫参军王镶,奉太子之命,带青娘回宫。」为首那人拱手一礼,语气客气而冷。
偏是此时,身后又传来马蹄声与哨声,那队马疾驰而来,横冲直撞,东宫府兵不得已分开两列,让一队白马冲出了囹圄。
群青漠然坐在船上,望见为首那人一身红色官服,通身被雨水打得透湿,令那红锦与绣花愈发鲜艳逼人,苍白的脸,漆黑的发,分明得近乎妖艳。他勒住马,远远地望了群青一眼,便转向王镶:
「燕王府抓细作,某也要带青娘子回宫调查。」
第69章
王镶万没料到他敢截东宫的人,沉下脸提醒:「陆长史,某是奉太子殿下之令。燕王府难道想越过了太子去吗?」
陆华亭却不下马:「王参军领的是口谕还是手谕?」
「这……领的是太子殿下口谕。」
陆华亭从怀里取出两页纸,在他面前抖展开:「某拿的是细作画押口供并燕王殿下手谕。依大宸律,皇储府兵拿人,必须文书齐全,否则是羁押良民,王参军是想陷太子于不义之地?」
王镶只得了李玹一句话就快马加鞭地赶来,哪料到陆华亭有备而来:「我也是职责所在,陆长史何必故意为难,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水从顺着鬓角,从陆华亭的下颌上滴下来,他一勒马道:「燕王府负责撰修大宸律,实在没有知法犯法之理。你回去补全文书再来,某绝不为难。」
王镶部下那些府兵躁动起来,王镶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言语,伸手止住他们。
陆华亭兀自下了马,朝群青走去。
飘飘摇摇的木舟上,她身上天青色衣裙已然透湿,紧贴在身上。漆黑的发丝粘在瓷白的脸上,睫毛不住地滴落雨水,像一尊破碎的观音像。
随即,陆华亭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杀鱼少年脸上,这少年以衣裳挡雨,和她贴在一起,他便和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不是小郎中,但也很俊俏。
陆华亭迟疑了一瞬,又望向群青沉郁的脸。
群青终于抬眼看向他。
第一眼望见的是陆华亭向下滴水的下颌,这般雨天疾驰,多少狼狈,与太子相争,她实在找不到理由:「我已说了无意与你相争,长史抓我有有何意义?」
「你说不斗就不斗了?」陆华亭含笑的眼温存而冷酷。
「我托苏润转交的药,长史没收到?」
「娘子的筹码不够。」陆华亭道。
未料他还想要一整枚,群青一滞,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蹲下来,隔袖捉住她手腕,群青挣了挣,陆华亭便攥得更紧。他将她袖子拉起来,接过狷素递来的手镣,娴熟地戴在腕上。
「长史当真想折磨我?」群青不再挣扎,任凭凉意锁上她的肌肤,淡道,「届时我来找你。」
「何时来找某?」陆华亭抬眸望她。
「等了了太子那边的事。」她瞥向王镶,李玹能派这么多人追上来,是她预想中最坏的结局发生了。
她的叛逃定然被宫里的「天」发现了,将她的身份报告给了李玹。
东宫来了几十名府兵,可见李玹怒意之盛,这是一定要带走她了。
「娘子喜欢诳语骗人。」陆华亭却如没看到一般,「咔哒」一声扣上手镣,又将她衣袖拉下来,严实地遮住手镣,「某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