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乐意心中纠结万分,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她虽然有所动摇,可顾虑还是很多。
她踱步到沙发前坐下,手指随意地拨弄着靠垫上的流苏:“可生孩子,毕竟要经历太多……而且,这关系到我的未来,根本不是儿戏。”
姚北北出着离谱的主意,脸上笑意狡黠:“就当生场大病,熬过去就好了。”
姚乐意虽被说动了一些,可内心的抗拒就像疯长的野草一般。
嘴上也不肯轻易认输:“说得轻巧,哪有那么容易。我的人生,凭什么因为你的想法就被随意改写?”
“晚安。”姚北北见女儿已经半推半就,便知道目的达到了。她转身踩着厚实的地毯,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姚北北离开后,姚乐意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作为女儿,她太了解姚北北了。
母亲想要为丈夫留后的心思,说白了,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
方叔叔年纪渐渐大了,谁也保不准会不会突然出状况。
母亲是害怕,一旦方叔叔有个三长两短,方柏溪这个继子会对她不利。
毕竟,做人家的后母,真的太难了,从古至今,后母与继子不合的事儿多得数都数不清。
母亲在这段婚姻里,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满是隐忧,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打算。
虽然方柏溪与她在床笫之间有着超乎想象的合拍,可她心底始终有道跨不过去的坎。
自己是个知识分子,满脑子装的都是对精神世界的追求;再看看方柏溪,不过是个抓住机遇发家的暴发户,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铜臭味,谈吐间尽显“文盲”本色。
她渴望的精神交流,在方柏溪这儿真的能实现吗?
回想起和方柏溪相处的日子,那些被他频繁纠缠的片段,两人之间在情感亲密的互动上,竟有着超乎想象的合拍。
自从和他在一起,她的失眠症竟不知不觉就好了。
方柏溪似乎总有使不完的精力,很多时候,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就又被他拉进了充满爱意与激情的漩涡之中。
老实说,很多时候,她觉得方柏溪像一只精力过于旺盛的泰迪狗,钻来钻去,一刻都不安分。
这般折腾,有时候害得她第二天的黑眼圈比往常失眠时候还要重,每次照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副憔悴模样,她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过了许久,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卫生间,按下开关,惨白的灯光瞬间铺满了整个空间。镜子里的自己,让她一下子愣住了。
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就像两块乌青的瘀伤,挂在眼下。
皮肤粗糙又暗沉,毫无光泽可言,嘴角不自觉地下垂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与憔悴。
这还是那个曾经自信满满的自己吗?
姚乐意缓缓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镜子里的脸庞,仿佛想要确认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
她想起和方柏溪相处的那些夜晚,他仿佛永远都精力充沛,一次次将自己拖入激情的漩涡,导致第二天精神萎靡。
而现在,母亲又提出如此荒诞的要求,自己的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副糟糕的模样?
说不定方叔叔表面上看起来生龙活虎,实际上在商海里遭遇了重大的危机,急需一个血亲后代来稳定局面,母亲才病急乱投医,想到了让自己和方柏溪生孩子这一出。
又或许,方叔叔对母亲的感情产生了变化,母亲察觉到了危机,想用孩子来维系住这段婚姻……
姚乐意越想越乱,客厅里,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仿佛在无情地倒计时。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了一道细长的银线,像是命运抛出的一道难以捉摸的谜题。
她长叹一口气,满心都是无奈,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牢笼,却怎么也找不到挣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