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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一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去克里斯公司找莎朗·温亚德、关于山口乱步的新闻持续发酵、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回到家里,在信箱里找到了一封像是威胁信的东西。
这封信看上去没什么奇怪的,但工藤新一拿到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上面有几点红色的痕迹,仔细看就知道是刚溅上去不久的血迹,甚至还没干透。
他可是刚刚到家!也就是说对方根本还没有走远!
高中生侦探跑出门,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回忆起来的时候,他刚才甚至没在路上看到几个人影,这里也没有可疑人物,要说的话就是便利店门口原本停着后来开走的车,对方的车牌号被遮掩在阴影中。
随后他打开信封,发现这好像是绑匪写给他的威胁信。
这是一封由报纸、广告单等的文字拼贴出来的信,看得出来是精心制作,犯人就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将每行字都粘贴得整整齐齐;不过因为每个字的来源不同,这封信看起来还是花里胡哨五颜六色。
“绑匪说他已经知道山口乱步就是工藤家的人了,如果24小时内不交出山口乱步的话,他就会……”就会把工藤优作撕票。
说实话,两个工藤新一还真没见到过这种场面。
“是山口乱步的仇人吗……果然还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被怀疑了啊。也对,长得一模一样,要是没有关系才叫奇怪。”
一十七岁的工藤新一摸着下巴,对着那封拼贴信看了一会儿。上面的文字并不多,但信息量倒是不少。
首先对方应该是今天去过米花电影院的人,因为他在信里提到“亲耳所闻”这个词,嫌疑人的范围并不大,应该会在当时电影院的观众、工作人员和赶到的FBI或者警察里。考虑到FBI的客场情况,绑匪是他们的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其次,按照小新一的说法,半个小时前他给工藤优作打电话,工藤优作应该还在家里,而有希子因为出去跟朋友聚会没有回来。也就是说工藤优作出事的时间就是这通电话到他回家的十几分钟里。
最后,绑匪要求的见面地点是东京塔。
哎,对,你们反派为什么总喜欢选东京塔,一年365天有300天会有反派想把这个地标建筑给炸了,剩下的两个月得考虑一三五反派加班一四六炸弹商放假,星期天东京塔被别人包了上不去的难题。
但无论如何,经历了这么多风霜的东京塔依旧安然无恙,别说被炸了,上次有号称是能炸毁整个东京的炸药在东京塔附近爆炸,这座饱经风霜的老地标建筑连一点皮都没被蹭破,突出一个经验丰富不动如山但被闪避点满。
“选在东京塔见面,肯定不是想看山口乱步真的跳下去……”
工藤新一说到一半就注意到十七岁的自己警惕的眼神,于是他只好补完了后半句。
“别这么看我啊!山口乱步的敌人比你想的还多,这就是我必须抛弃这个身份的理由。在那些人的眼里,我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论是真的能看到未来、谋划案件,还是有别的原因,他们都会把我当成需要清除的对象。”
高中生侦探指着这封信,面无表情地说:“你每次都说一切都在计划内,但现在呢?每次你的计划都会出现意外,而且你不会打算去赴约吧?”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我就知道你会赴约,但你必须带我一起去。”
“我能自保,你……”
“我给你拖后腿了,对吗?”
高中生的工藤新一看着另一个自己,在对方短暂的犹豫里得到了答案。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实际上他也不是真的想跟上去添麻烦,他只是觉得这家伙每次有事都想把他排除在事件之外,小心翼翼到就像是害怕这是过去的一场一碰就碎的梦。
——看着就让人烦心。就好像他什么都做不到一样,就好像他们已经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我以前也这么想过,‘继续下去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保护我的人都会死’、‘用这副身体我还能做什么’……这样的想法。总会想到这些。但那时候赤井哥跟我说了一句话。”
年长的侦探把那封威胁信放到玄关的橱柜上,伸手搓了搓十年前的自己的脑袋,温柔地说:“不要擅自踏入别人的战场。”
那些人总是说着这样的话,然后擅自离开他的世界,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事先确定的计划里,但“结果”并非他们唯一追求的东西。总有些人会离他而去,到最后孤零零空转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战场了,因为在这里战斗的人都已经死去,人们奔赴下一场永不停息的战争。
他不是从一开始就能翻云覆雨、算无遗策的神,从头到尾他都是被抛下所以不得不学会更多逼迫自己成长的人。现在年轻的自己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他在不知不觉中给过去的工藤新一造成了麻烦——当然,这本来也就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他要做的事也只有一样而已。
这是十七岁的他第一次对他喊这个名字:“工藤新一。”
尚是少年的侦探直视着他的眼睛,两双颜色一样却又带着不同情绪的眼睛里倒映出对方的影子。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里,少年侦探一字一顿地说:“你说的很对,但是我拒绝。”
“……”
“你总是比我有道理,你也总是有理由,但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已经不是你了。我会做得比你更好,然后证明给你看。”
“……”
年长者哑然失笑。他最终摇摇头,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打算,毕竟年轻的自己目光已经足够坚定,但在转身离开之前,他问那个正在往房间里走的少年:“那你要跟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