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山顶上插着一块用鲸鱼头骨做的牌子,上面用索恩文写着平民家门口最常见的“私人住宅、闲人免入”标识。
以马蒂夫绝佳的视力,他可以清晰地望见塔顶那间快要顶到云朵的小房子。
它和平原、森林边缘的弄民们建的平房类似,甚至还开拓了一小片菜园和森林,就连屋顶的烟囱也在冒着浓烟。
——在这么阴森诡异的地方,建起这么一座极具生活气息的屋子,这反差实在是更令人恐惧。
马蒂夫不禁感慨,里昂的心理素质未免过于强大。
或许他确实如同传说中所言,是一位把无恶不作融入呼吸和血液的恶毒男巫。
好在他是有弱点的。
可公主当时究竟是受到了多么严重的胁迫,才甘愿被这恶人掳走呢?
佩兹公主那么美,她又会受到里昂什么程度的非人对待……
马蒂夫甩甩头,强制清空脑海里的肮脏猥亵念头。他丢下沉重的盔甲、换上行李中便于行动的轻便服装,用登山镐开始向上攀爬。
从日出爬到日落,经历了好几次险些失足的惊险,又赶走了几波食腐魔鸟的攻击,到达塔顶时,红月刚好高悬至他的头顶。
马蒂夫将回程的软绳系在塔边那棵松树上,理了理自己一片狼藉的衣服,从烟囱里爬进了小屋子。
根据德鲁伊先知们的口口相传的经验,在红月升起之时,男巫里昂便会前往塔边的晶石瀑布里休养生息,同时,他的三头恶龙也会一齐陷入沉睡——这是唯一可能营救出佩兹公主的机会。
果然,从烟囱里灰头土脸地滚出来后,除了那位在桌边打着毛线的佩兹公主,屋子里别无他人。
公主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她生活得似乎有些过于简朴了。
头顶没有在夜里也能发光的皇冠、身上没有裙摆阔得比圆桌还大的华服、耳侧也没有流光溢彩的珠宝。
她像乡野莽夫放养的女儿们一样,穿着质地朴素的棉裙,脸上不施粉黛。
唯一能证明她公主身份的,只有那一头璀璨依旧的金发,披在光洁而挺拔的背后。
“公主,我是马蒂夫,奉国王与王后之命来救您。”
马蒂夫放下手中的武器,朝佩兹公主行了个骑士礼,“请快和我走吧,趁那邪恶的巫师还没回……”
“哦,你就是这个月的正义使者,对吧?”佩兹公主的声音比马蒂夫想象中要低沉许多,甚至有些像青年男子的声线,“我明明在楼下立了牌子,屋子也做了门,怎么你们还是喜欢私闯民宅呢?”
对于公主语气中的埋怨,马蒂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劝说着对方,“公主,您先和我走吧,不然等男巫和三头巨龙回来了,我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我为什么要走?”佩兹公主毫不在意,连头也没抬,只顾着和手上的毛线花样斗智斗勇。
“金花蔓是索恩大陆民众的福音与信仰,没有您,这两年国王和王后的身体日渐虚弱、英雄们也十不存一。独占您一定是是黑巫师里昂覆灭王国的阴谋与报复——”
“好了。”
佩兹公主不耐烦地将毛衣棍子丢到桌子上,打断了马蒂夫自以为慷慨激昂的演讲,“我不喜欢你们用‘黑巫师’来称呼我的老师,这不礼貌。”
老师?
马蒂夫大惊失色,他几乎可以肯定,佩兹公主一定是受到了黑魔法的污染。
男巫里昂,那位身怀强大巫力却不愿为王国所用、冷眼旁观国土陷入战乱的伪君子,怎么有资格当佩兹公主的老师呢?
深信公主被蛊惑的马蒂夫不再试图劝说,而是将手向背后的磨盘伸去,决定打晕公主后,强行将人带走。
可怜的公主,你一定会理解我、感激我的,马蒂夫心想。
而我,不会嫌弃你已经失去贞洁的肉体、受过黑魔法的洗脑的精神,我会亲吻你的手背,成为你脚下最忠诚的骑士……
然后,马蒂夫的手胳膊被缠住了。
接下来,是脚、是膝盖、是脖子。
他惊恐地往下看,发现缠住自己的,竟是一捆捆与被自己摩挲了两年的发丝颜色触感一致的——
佩兹公主的长发。
这长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毫不留情地将他捆得死紧,马蒂夫甚至听到了胫骨被生生缠到折断的声音。
“少看一些童话故事吧,马蒂……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