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从她语中听出一丝蹊跷,抬眸看向魏斓曦,却见对方目光不躲不避,回视苏黛,丝毫不惧心思露于人前。
“那些法子可都是当年令父所著山河录中提及的。”
苏黛算是明白了,今日想见她的根本不是镇国将军,而且这位表姐。苏黛反问:“表姐一言一行,可也代表镇国将军的意思?”
魏斓曦看向营帐之外,叹了口气:“将军事务繁杂,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先帝有恩于他,他不愿做这个反水之臣,这些事情,就只能我来绸缪了。”
苏黛眉心一跳,有些惊讶她如此痛快暴露自己心思,道:“那方才送我去找魏玉年,也是你暗中授意的?”
魏斓曦目中愧疚:“黛儿妹妹,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骗你。”
“山河录兹事体大,多少人想得到其中藏宝图,这东西留在你那儿便多一分危险。”
也是为山河录而来,苏黛心中莫名生出烦躁。
魏斓曦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探查当年真相,前些日子终于被我查出来当年并未销毁山河录,我便传信阿恒,阿恒主动揽下此事,过了这么久却毫无进展,我看得出来,他不想让你为难……”
苏黛道:“那表姐可知,山河录我已经给他了?”
魏斓曦微微诧异,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说什么?”
魏斓曦沉思一瞬,心下震惊,面上突然失去血色,今早魏玉年将宋穆带走时曾言,此去华京必定变天,只告知他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必要时才好出击。
昨夜又有线报,近日李清元联合外敌蠢蠢欲动,怕是要逼宫谋反,可边疆离不得将军,且天高皇帝远,他们没有诏令擅自回京,无异于给了李清元起兵的由头,他们处于被动,就只能先按兵不动。
原本想着若有山河录的助力,将藏宝地找到,或许可以以这名义正大光明进京,所以她才特意将苏黛留下。
可阿恒为何不告诉她藏宝地?他如今孤身一人在华京,岂不是身处危险?
魏斓曦猛然起身,心下隐隐有些发乱。半晌,仍心存一丝侥幸道:“黛儿妹妹,那藏宝地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苏黛微微闭眼,恍然又觉得有些可笑,她轻声道:“这世上哪里有什么藏宝地?”
“连藏宝图都是假的,山河录里根本没有云游道人所说的藏宝图。”
可世人不信,宁愿相信一个有利于自己的谎言,将它奉至高位,拼命追逐,得到。
若是真有这笔宝藏,她当年便不会在苏府落败后,借住国公府六年。
当年传言出来,她不是没有耳闻,甚至苏府落败后她同阿苏姑循着书中的蛛丝马迹去找了那四处藏宝之地,前三处都是地势优良,风调雨顺的风水宝地,那儿住了好多百姓,宛如世外桃源。
直到最后一处,他们去到一处山洞,洞里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摆了一副棺材,棺材里是四散书籍和一只箱子。里面藏有一些罪证同一道圣旨,还有一封阿爹留给她的信。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人的宝藏,就连阿苏姑当年毁山河录,也只是为替她求一线生机。
魏斓曦坚持多年的信念轰然倒塌,愣愣坐回塌上。
她贵为国公府嫡女,又嫁给镇国将军,外表看着无上荣光。可自从她知道李清元曾暗中寻找山河录起,她便以此为目标,暗自发誓,要将山河录牢牢掌握在她手里,她要看着李清元亲眼在她面前给她阿娘磕头认错。
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是假的。
她想起幼时亲眼所见的那一幕,阿娘跪在李清元面前苦苦哀求,可李清元丝毫不为所动,阿娘是弃子,嫁给国公府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便放弃她了,连外祖母的死都是他一手所害,自此后阿娘闷闷不乐,没多久撒手人寰。
苏黛起身,又道:“你们需要名正言顺进京,我恰好有个理由,只是要等我安顿好嫂嫂他们。”
魏斓曦回神,却见苏黛行了一礼:“表姐,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