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正房,陈朝一进门就将视线就落在了端坐在厅中的白色身影上。
男人的眼神钉在任兰嘉身上,任兰嘉却慢条斯理喝着茶,连头都未抬。
往常夫妇俩一起出现都是一副亲昵模样,如今这生疏模样,就连任兰昭都察觉到了不对。
最后还是任老太太笑道:“王爷这是刚下朝吧,可用过早膳了?”
陈朝颔首:“在宫里用过了。”
见陈朝和她说话时,视线都不曾从自己孙女身上移开,任老太太偷偷瞥了孙女一眼,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只能道:“与嘉儿许久未见了,昨日聊着聊着一时忘了时辰,天色太迟了,我索性就留嘉儿宿了一夜。”
听着任老太太放下姿态还试图和陈朝解释,任兰嘉皱起眉头,而一直关注她的陈朝自然也注意到了。
“嘉儿在府里也时常念着您,只是顾念着让哥儿还小,不便出府,也是我朝事太多。往后我定然多抽空带嘉儿和让哥儿多回府看您二老。”
任老太爷没吭声,任老太太笑呵呵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一直默默喝茶的任兰嘉放下杯子起身:“祖父,祖母。今日我先回府,过几日三妹妹及笄我再早些来。”
任老太太一愣:“不留下用个午膳吗?”
任兰嘉摇头:“不了祖母。”
第90章
回长公主府的马车内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只有让哥儿坐在宽厚的怀里仰头看看父亲,又偏头看看母亲。
陈朝捏着让哥儿的小手,侧目去看自上了马车就闭眼假寐的人。
踌躇,内疚,这些极为陌生的情绪这几日萦绕在陈朝心头。他伸出手,牵起了她交叠在腹部的手,本闭着眼的人因为他的这一动作睁开了眼,转眸看他。
陈朝:“我与阿姐商议过了,等太尉府事了,我就带你和让哥儿下江南。江南秀丽,即便是冬季景色也好。让哥儿又喜爱出门,我们一边游历,一边追查安王踪迹。若碰到你喜欢的地方,我们久居些时日也是可以的。”
任兰嘉垂眸,将自己的手从那宽大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不用了,昭儿成婚前,我哪都不会去的。”
温润的手刚牵到手中又骤然离去,不只是手心,陈朝心口也随之一空。
马车进府,任兰嘉率先下了马车,也不在意陈朝还有他怀里的让哥儿,自顾自带着侍女往正院去,陈朝就这么被晾在马车上。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让哥儿陪着他,亦或是今天终于见到她,她也愿意同自己说话了,陈朝心里居然还有些庆幸。
陈朝下了马车后,就叮嘱侍卫:“让盛钧行过来。”
盛钧行现在也是大忙人,但陈朝一反常态突然叫他去府上,他便以为有什么急事,放下稽查司的事就匆匆去往长公主府。
进府到书房时,才发现书房里还有一个小人儿,小人儿抓住一支沾了墨的笔四处挥舞着,而在朝堂上一贯冷静的摄政王如今衣襟上,下颌上都沾了墨,一贯无情的脸上都是无奈,一手抱着小人儿,一手试图控住他。
这场景,又新奇又滑稽,盛钧行脸上浮着笑轻咳了两声,而此时陈朝终于从自己儿子手中抽走了那只笔。被让哥儿折腾了一番,陈朝也有些心浮气躁,他把笔放在书案上,看了一眼盛钧行,说了句:“坐下吧。”
盛钧行不紧不慢坐下,饶有兴致看着陈朝给怀里的让哥儿擦手,让哥儿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还对着盛钧行笑笑。
面对即将叫他一声姨夫的小外甥,盛钧行也展现了自己的善意,从腰封处取下一把玉扇,递给了让哥儿。
“小世子玩这个吧,这个可比笔好玩多了。”
玉扇通体是用白玉做成的,扇面是由当代名家而画。在外千金难求,盛钧行却随意就递给了不足周岁的稚童。
见到精美的玉扇,让哥儿在陈朝怀里就坐不住了,想要,但拿不到。盛钧行见状起身,俯身又往前递了递。
让哥儿顺利拿到扇子,看着扇子满脸好奇。而盛钧行见他拿到,就收回视线打算坐回去。可他还未坐下,就听到刺啦一声。
盛钧行抬头,只见那名家所做的扇面在他低个头的功夫就被让哥儿撕成两半。
盛钧行僵住,而正擦拭着下颌所沾染着的笔墨的陈朝脸上却有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