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再去查查,尽快回报。还有,让人去趟小厨房,上碗粥来。”
书云逐一点头,抱起折子离开了,书房再次静下来。
燕昭正准备继续看各部卷宗,一抬头,却正对上少年怔怔望来的视线。
“看什么?”
一下子又把头低下去了,声如蚊蚋。
“没什么……殿下恕罪。”
燕昭挑挑眉,不置可否。刚翻开卷宗,就又想起一件事。
她在桌上公文堆里翻了一会,翻出一个油纸包,朝人招呼了声“接着”,就抛过去。
“宫里的点心,吃吧。”
早晨祭祀时从燕祯身上搜出来的。
还是小孩子脾气,怕饿,偷偷装了一大包点心藏在身上。
少年手忙脚乱接住,好半晌,才低着头说了句谢谢。燕昭没管,继续看卷宗了。
年终考核事重,再加上她有心借此机会清理朝堂,看得格外认真。
可窗边的动静还是进了她的耳。
很轻,窸窸窣窣的,拆开绳结,打开纸包,小口小口地吃。
吃得很安静,只偶尔吸一下鼻子。
……吸鼻子?
燕昭疑惑地抬起头。
暖光里,一身白衣的少年背对着窗坐着,捧着点心吃得很慢。
某一下吞咽,一滴晶莹从他脸颊坠落,被身后夕阳照亮,亮得刺眼。
哭了。
燕昭忍不住皱眉。
哭什么?不知好歹。
那可是皇帝都无缘享用的点心。
她突然开口:“别吃了。”
虞白刚拈了一块在手里,闻言一怔,立马放了回去。
“不是胃疼么?”燕昭命令似的说,“吃两块垫垫就行了,等下喝粥。”
他又一怔,轻轻点头说好。
然后,又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
水痕折射一瞬斜阳,燕昭觉得她眼睛都被刺得疼了,眉心锁得愈发紧,“不许哭。再哭,就去书房外头站着。”
眼泪一下收住了,立竿见影。
或许是她语气太重,他肩膀都微颤起来,配上颊侧若有似无的水痕,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见他这副样子,燕昭心里止不住地冒无名火。刚要开口,外头侍女传话说热粥好了,问是否送进来。
她闭了下眼睛,“去偏间吃,吃完再回来。”
少年唯唯诺诺答是,又告罪,才起身出去。
书房门打开又合上,房间安静下来,燕昭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前那块地毯。软毯色浅又细密,一滴圆润湿痕落在上面,格外明显。
刚才他瑟缩着要跪,眼泪先一步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