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你仗着有人为你撑腰,仗着晨妃还算受宠,做的比那些已经长大的皇子公主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云绡嗤笑:“你猜,我是如何知道你是旖族的身份的?”
提到旖族,云宓才从回忆中回到冰冷的现实。
“因为张悦之死。”
张悦,就是那个皇子身边的伴读,唯云宓马首是瞻的蠢货。
云绡道:“张悦心仪你,他成了你的走狗,替你做尽坏事,可他总会暴露……我发现他越不顺,你就越顺,而他死了之后,你居然能被显帝夸奖,从而得到晨妃的喜爱,那个时候我就确定你是旖族的。”
钟离湛在知道云宓是旖族时也没忍住将目光落在那如同菟丝花一样的少女身上。
旖族的女子与生俱来便是命里带咒,一旦被人怜悯,她们就会像菟丝花一样缠上去,吸食对方的运道,此消彼长。
菟丝花虽是寄居植,最终却能吸干寄居体的养分,自己灿烂绽放。
旖族的女子亦是如此。
人一旦心生怜悯,就会由怜生爱,一旦爱上旖族女子,便会为其痴狂,而被爱之人汲取着对方的运道而生。
爱人者死,被爱者便盛。
所以很早以前,早在钟离湛还活着的时候,他疯了的那段时间里便下了个旨意,旖族不可生女,只能生男。
所有旖族在生产之前可以去官衙以符咒窥看男女,为男者留,为女者赐药。
而旖族的男子只能与它族女子成婚,久而久之,旖族渐少,旖族的女子也几乎消失了。
至少在钟离湛的记忆里,当时照国的旖族女子便少之又少。
钟离湛突然想明白,为何云绡会说即便没有他教她六丁六甲符,她的目的也能达成,因为周泉礼向云宓下了反咒。
反咒,是施咒者自保的手段,施加咒语的对象若没有用咒害他的意思,那反咒便无效。
可云宓是旖族女子,生来带咒,周泉礼爱她,他已然成了她攀附吸食的寄居体。
周泉礼施以反咒,云宓只会越来越不顺,心性也随之越来越不稳,她想要的目的一样也未达成之下,只能走入云绡给她设下的狗急跳墙这一条死路上。
“哪怕我知道你是旖族的,可我仍然没有暴露你,加害你的意思。”云绡叹了口气,像是忍无可忍道:“可你怎么能杀了阿青?你明明知道阿青对我有多重要,你不仅杀了阿青,还让你身边的走狗将阿青的尸体扔到我的面前嘲笑我。”
云宓震惊不已,她不明白为何云绡说了那么多,竟会扯到阿青的身上。
她道:“可阿青——”
她的话没能说完,云绡便用一截折断满是尖木的凳子腿,刺穿了云宓的胸膛。
钟离湛双眸微瞪,惊讶于云绡的果决。
他还以为云绡和云宓说了这么久的话,提起过去旧事,最终会手下留情,却没想到她把人说杀也就杀了。
云宓满眼地不可置信,她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云绡的脸,明明看见云绡在笑,可云绡的声音却像是在哭。
“阿青是我唯一的朋友,你们都欺负我,只有她陪着我,你们还要将她杀了……”
云宓没能立刻死透,沙哑的声音恐惧道:“可、可阿青只是,只是——”
尖锐刺得更深,打断了云宓的声音,云绡听着云宓呵哧呵哧的喘息,眼底露出几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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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只是一只猫。
这句话,云宓终究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