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没预料到,窗口大妈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硬。
她本以为在自己搬出孟美兰以后,肯定就能逼得窗口大妈对自己心虚让步。
“而且,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跟人孟美兰比啊?!”窗口大妈一脸鄙夷又不屑地看着钱静欣,“你给一份的钱,就想要她买两份的量,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呢!”
“亏你还好意思跟我提保卫科?我看该是我把你这个想占咱钢铁厂公家便宜的贼丫头,直接扭送到保卫科去才对!”
见自己耍横讨不着一点便宜,钱静欣立刻气势就怂了下去,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
“不给就不给,你至于这么凶吗?我也就是问问而已!”
窗口大妈:“你少跟我废话,把饭盒拿来!你要吃红烧肉,就自己回家做去,想做多少都随你便!”
见窗口大妈真把手伸向自己的饭盒,钱静欣吓得急忙连连后退,抗议道:“我已经给了你钱,这红烧肉就是我的!”
钱静欣已经快整整一个月没吃到肉的滋味了。
重生回来的她早就对这件事怨念颇深,馋肉馋得都快要疯掉了。眼下这红烧肉都已经快到嘴边,她自然是不可能接受它又飞走的情况出现。
于是,钱静欣在说完话以后,直接就带着铁皮饭盒转身往食堂大门方向跑去。
见钱静欣像是一阵旋风般,从自己面前跑过,孟美兰故意出声朝她喊道:“钱静欣,你可悠着点,小心摔一跤,把那红烧肉都给糟践到地上咯!”
钱静欣自然是听出了孟美兰话语中带着浓厚的嘲讽意味。
她气得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铁皮饭盒,但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溜烟儿地跑出了食堂。
孟美兰和钱静欣这互动自然是被食堂里其他工人看在眼中。
有个和孟美兰以前一起共事过的老工人,忍不住就朝孟美兰打听道:“美兰,这是谁家的闺女啊?怎么这么不像样?她刚才那趾高气昂的态度,看得我都来气了!咱厂长闺女都不敢像她那么横!”
孟美兰:“嗐,我们后院钱彦家的。”
老工人一听,瞬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合着是钱眼这货的种啊,那就难怪了。父女俩都一个熊样,没占着便宜就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钱静欣他爸名叫钱彦,也是钢铁厂的一名工人。因为他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所以厂里的工人们都在背地里称呼他为“钱眼”。
由于孟美兰还有其他菜要打,所以她和前同事简单又聊了两句后,两人就分散开了。
这年头的饭盒不像后世的饭盒有那么好的保温效果,再加上如今又是寒冬腊月,孟美兰担心菜在路上会变凉,于是一路回去的步伐都走得很快。
她走到前院大门口时,正好碰到了从外面上完公厕回来的文泉仪。
文泉仪一看到孟美兰,当即礼貌地朝孟美兰打了声招呼:“孟奶奶,您回来啦。”
孟美兰点了点头,然后朝她问道:“你爷爷现在在家吗?”
文泉仪声音清脆:“他在呢,您有事找他是吗?我现在就进屋里帮您喊他。”
“哎哎哎,不用喊了。”见文泉仪转身就要朝大门旁边的小门房走去,孟美兰急忙喊住她。
见文泉仪小脸不解地看向自己,孟美兰从网兜里拿出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铁皮饭盒。
她把铁皮饭盒递给文泉仪,然后说道:“这是你爷爷托我帮忙打的菜,你拿回家给他就行。”
看文泉仪迟迟没伸手把饭盒接过去,孟美兰直接把饭盒硬塞到了她稚嫩的小手中:
“行了,我得回家去了。趁这菜还热乎着,你也赶紧回屋去和老爷子吃饭吧。”
孟美兰说罢,还没等文泉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进了四合院大门。
看着孟美兰快步穿过前院,身影经过垂花门后消失在自己视线中,文泉仪冰冷的小手忍不住抱紧了孟美兰刚才硬塞给自己的铁皮饭盒。
铁皮饭盒的密封性不是很好,所以文泉仪能够闻到,此刻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正不断从饭盒的边缘处往外慢慢溢散。
文泉仪慌忙吸了吸鼻子。
她努力想要压抑住自己骤然间从心底涌上来的那股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