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娥驾轻就熟往地上一躺,来回打滚,唱念做打:“我不活啦,不活啦!你们了不起,你们家有人当干部有人当兵,我们小老百姓惹不起,你们打死我们算了,把我们一家都打死,老唐家以后绝后啦。”
“你们算哪门子老唐家,老婶子早就跟你们断绝关系。唐家有嘉霖,绝不了后,”闻金凤一口啐在田娥脸上,“少攀扯我家老大老三,他们可没动手。是你们先欺负人,说到天边理都在我们这。怎么,只许你们欺负人,不许别人还手。今天这一顿打是轻的,以后再欺负嘉霖,我让老五打折你儿子的腿。”
滚了一身泥的田娥抹抹脸坐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分明是你们欺负人,我家小五不过是喝醉了,又不是故意的,又没把她怎么样,她倒好,又是刀砍又是报警,要让小五坐大牢!”
她愤恨的目光狠狠射向人群中的唐嘉霖:“你这么狠的心肠,活该你妈早死你爸不要你,连你奶奶都被你克死了。”
唐嘉霖眼前骤然浮现当初田娥刻薄原身那一幕。
丧门星害人精,克死了你妈你奶奶,亏得你爸跑得快,不然也要被你克死。
连陆闻江都要被你克死了,你身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要是你哪还有脸活着,早死了干净,省得活着害人。
……
一句比一句扎心。
十八岁的小姑娘,接二连三遭遇不幸,在心理最脆弱的时候,被人恶意在伤口上撒盐,一时没想开,走了极端。
唐嘉霖怒从心起,大步上前,狠狠一脚踹向田娥的脸。
毫无防备的田娥被踹了个正着,趴在了地上,抬手一摸,一嘴巴的血,勃然大怒,手脚并用跳起来扑向唐嘉霖:“死丫头,你敢打我!”
闻金凤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田娥:“你嘴巴放干净点。”
眼见田娥动惮不得,唐嘉霖继续踹,多少带着点个人恩怨。
“放开我,你放开我!”无法还手的田娥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张嘴想骂,被膀大腰圆的闻金凤一瞪,硬生生咽了回去,扭脸寻儿子,个个鼻青脸肿,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撞上她的视线,纷纷躲开,生怕她求救一般。
男人更指望不上,庄稼杆子似的种在屋子里。
刹那之间,悲从中来,田娥卸了劲,嚎啕大哭。
不是之前那种唱戏般的哭,而是撕心裂肺,哭得不少人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下一秒,注意力被转移。
陆闻江脚尖轻踢躺在地上的唐老四:“把院子打扫干净。”
鼻青脸肿的唐老四装死。
陆闻江垂眸与他对视:“要么你去打扫干净,要么我把你当拖把用来打扫。”
唐老四绿了脸,不由自主往边上挪了挪:“你们别太过分,信不信我去举报你,我天天去政府门口闹,就不信对你没一点影响。”
“去吧,大不了我脱了这身衣服,可等我这身衣服脱了。”陆闻江勾了勾嘴角。
唐老四瞬间头皮发麻,没了军人身份束缚,他能活剥了自己的皮。
陆闻江收起笑:“既然你选第二条路。”
眼见他要动真格,唐老四心头一颤,扭曲着脸妥协:“我去弄,我去弄干净总行了吧。”
陆闻江:“弄干净点,待会儿我来检查,别跑,我有一个月的假期。我走了,老五不会走。”
打算溜之大吉的唐老四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唐嘉霖有点解气有点郁闷,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精准解决无赖。
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叹气,比起讲道理,这个地方更讲拳头。
闻金凤对周围人道:“让大家看笑话了,都回家做饭吧。”
热闹没了,谁愿意留在这里闻屎臭,村民说笑着离开,这一趟来值了,比电视上演的还精彩。
唐嘉霖随着陆家人返回陆家。
闻金凤把家里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老头子,你去嘉霖家把门修修好,加两道锁。老二,杀只鸡。老三,拿些蘑菇米线给你大伯三叔家。老五,去阿文家买条鲤鱼。小六,去你梅花婶家看看,还有没有豆腐。老四,帮我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