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了一个身量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看身形轮廓,是个男人。
若不是他刻意发出的脚步声,重华甚至不知道他跟了他们多久。
那人面庞遮掩在幕笠下,不清楚身份,气场却很强大。
开口低哑:“将他还我。”
渐眠轻声,几乎是哄了:“乖孩子,放我下来。”
重华一咬牙,背着渐眠,拔腿就往密林中跑。
密林错综复杂,只要甩开他,就不会那么轻易被找到。重华急速冲刺,呼吸急促到能够听见心脏打鼓一般的跳声。
一下
一下
重华只是低头往前跑,他连头都不敢回。
“快一些”
重华咬牙,不顾被荆棘划伤的皮肤,“再快一点!”
“咻——”
重华的右腿被射中。他一下失力,连同渐眠,两个人一齐摔下来。
好在下面有重华垫背,渐眠毫发无伤。
那药让渐眠使不出力气,他跌在地上,松松束起的发散落一地。
长靴踩过落叶,发出轻轻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声音落在重华耳朵里,与阎王索命无异。
忽然
那道声音消失。
长久的寂静之下。重华的肩上一重。
一抹新月似的弧光反射在他那张长久风吹日晒的脸上。倒映在剑身上的脸庞还很年轻,甚至说的上青涩,那是属于一个孩子的脸。
重剑挥下——
重华猛地闭眼。
“滴答,滴答…”血水沿着剑身滴落,那却并不是重华的血。
重华一睁眼就看见横空生出来一只手,紧紧握着那削铁如泥的剑身。
鲜血蜿蜒,一部分顺着剑身落到地上,一部分沿着那润白的肤肉滑进衣裳里。
重华惊叫出口:“殿下!”
渐眠以一种十足柔弱的姿态抬起眼来,分明如此软弱无能,可薄奚的剑硬是挥动不了半分了。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
渐眠轻轻扬起唇角,扯出个戏谑的笑来:“连孤女都收来做侍女的王君,竟也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么?”
“当啷——”那剑应声掉在地上。
渐眠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弃剑的男人上前两步,单膝跪在渐眠面前。他想伸手握住渐眠受伤的那只手,却不知为何,一下顿住,怯懦一般地收回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