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马上就有。”楚翊起身转了转,见一楼的客堂旁有间书房,笔墨俱全。
他四处翻看,找出辰砂、雄黄、雌黄、石青、云母、孔雀石等石料粉末,命子苓她们把粉研磨得更细,兑水调成颜料,接着将一张竹纸平铺案上。
略作构思后,他迅速起笔,一支结满浆果的树枝跃然纸面。紧接着,又勾勒出一只俏立枝头的野鸟。细腻灵动,饱含意趣,耳畔仿佛能听见啾啾鸟鸣。
铺色、晾干之后,楚翊却“咔嚓”一下,把画作连带着小鸟儿撕掉一半,看得叶星辞裆下一紧。楚翊又燃起蜡烛,将残画熏得微黑。最后,含了一口茶,噗地喷上去,抹抹嘴角对子苓道:“好了,拿去用熨烫一下。”
很快,饱受摧残的“古画”出炉了。那口茶水,堪称点睛一喷,让画卷呈现出岁月风霜磨洗后的沧桑古韵。
“王爷真是足智多谋。相处越久,越觉得你聪明。”叶星辞赞叹着拿起残画,“可惜了这幅妙笔。”
“献丑了。”被意中人夸奖,让楚翊腼腆地挑起嘴角。陈为和罗雨见状,在旁咧嘴笑。
“不,让我作画的话,才真的叫献丑,字面意思。”叶星辞道。
“公主过谦了。”
“没有啊。”叶星辞耸了耸肩,很实在地自嘲,“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琴棋书画,本宫都是一知半解的半吊子。不然,也不会作出‘铁锅炖大鹅’这种千古绝对。不是大齐皇家教导无方,而是我头脑不开窍。可能,我的脑袋瓜太结实了,撬不开吧。”
“公主真风趣。”楚翊忍了一下,还是笑了出来。淡红的薄唇舒展,牙齿洁白如贝,很好看。
叶星辞打量对方,又垂眸自顾,惆怅地叹了口气。其实,楚翊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一件竹青色的素雅长袍,他自己都还没穿过。
也不知哪天能坦坦荡荡,以男儿本色示人。
“公主,那个人好可怕。”子苓往叶星辞身边靠了靠。
“他一直在看我们。”云苓也胆怯道。
那长脸汉双手反绑,嘴被塞着躺在角落。他不敢去看武艺超群的叶星辞,却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四个俏丽的宫女。从此人在林子中的言行来看,是淫辱妇女的惯犯了。
楚翊厌恶地皱眉怒斥:“再看,剜了你的招子!”
“好的。”罗雨拔刀而上,在对方眼前比划。
长脸汉立即闭眼,福全福谦壮着胆子过去,每人“呀”地踹了他一脚,而后迅速跑开,互夸对方真有男子气概,根本看不出是太监。
陈为动身去瑞王府,不过一个半时辰,就把瑞王带来了。
对方满面春风,身着饰有金纹的黑色锦袍,连唇髭都带着笑意。他一阵风似的阔步迈入星跃楼,身后跟着十来个衣着文雅的幕宾,年龄不一。
“王爷请坐,诸位客人请坐。”叶星辞招待瑞王和陈为坐在上首,命子苓等人奉茶,同时瞥一眼西侧以屏风相隔的次间。那里面,藏着楚翊和长脸汉。
他要让这些幕宾全都开口讲话,由长脸汉来判断雇凶之人是否在其中。由此便可知,究竟是不是瑞王故意陷害侄子。
初见叶星辞,幕宾们无不惊叹于他的姿容,纷纷穷尽瑰丽的辞藻来称赞他的美貌,听得他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在这些酸儒看来,老子打架时错位的胸部,会不会也成了“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美景?
“公主和陈公子好雅兴,鉴赏起古画来了。”瑞王寒暄道。
“是陈公子在住处偶然发现的。”叶星辞小心托起那幅残画,展示给众人,“我学识浅薄,很好奇这上面的半只鸟儿,是什么品种?”
瑞王先接在手里,略作打量,又传给府中幕宾:“诸位都见多识广,看一看是什么鸟?我不爱养鸟,只能从颜色辨别出,这不是乌鸦。”
幕宾们都笑了,为瑞王的幽默捧场。
瑞王愈发得意,看向叶星辞的眼神如看囊中之物,“我四弟正为了儿子的事焦头烂额,不然应该把他也叫过来,他也算是学识渊博。唉,侄儿出事,这两日我也忧心如捣啊。”
他不知道,不远处屏风的缝隙里,迸出两道冷锐的眸光,正平静而怅惘地注视着他。
“相信九爷会查清楚的。”叶星辞淡淡道。
假如庆王世子大不孝的罪名坐实,庆王门风败坏,太子考虑到齐国皇室的声誉,会不会命令自己嫁给瑞王?他不寒而栗,鬓角的碎发都要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