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阳被赶出卧室,林淑云又接替了他的工作,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干什么好,飘荡了一会儿,又去骚扰他妈,东摸摸西碰碰,又伸俩指头沾沾酱料,看看味道咸不咸,给林淑云嫌弃得不行。
“妈,碗柜里还有一个没用过的保温桶,你等下多煮两份,过会儿我给梁映他们送过去。”
邵庭阳的朋友圈大得可以包揽整个世界,除了几个特别要好、上学时期经常来串门的好哥们外,邵庭阳和她介绍时都统称为我朋友、或者我哥们,否则林淑云实在是记不住。但顾晏津的朋友却很少,当年他俩结婚时只请了一些亲戚朋友,邵庭阳这边的为了保密只来了一些关系很好的,但即便是这样,也比顾晏津的亲友多上好几圈。
林淑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顾家只来了顾晏津的哥哥,送了礼喝了杯茶就走了,其余一桌零零散散地坐着顾晏津的大学好友,都是些年轻的男女。
梁映就是其中之一。
“好啊,我听说他老婆怀孕了,你先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忌口,要没有的话再多装点。”
“这个……”邵庭阳想了想,“梁映我记着没有,他老婆可能不太能吃香菜。”
“行,等下你两样都装一些过去。”林淑云扫了一圈,指了另外一个保温桶,“我还正愁着家里保鲜盒不多放不下了呢,你等下再找个保温桶装生的,也不需要没用过的,洗干净了送过去就行。”
邵庭阳:“……”
不是梁映介意用没用过,是顾晏津介意。
不过这话他自己知道就行,给老妈说了,倒像是平添刻板印象似的,他想了想,就把话吞了回去。
算了,等下他出去重新买一个就行。
说来也是好笑,顾晏津看着一副清高冷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则最为“护食”。平常有什么他爱玩的爱吃的或者好用的东西,他宁愿自己出钱给对方买一份,也不想把自己那个已经用得破破烂烂的送人。邵庭阳一开始拍冬旅时,觉得他的录音笔很好用,以后上课记重点回去复习时应该很不错,就问他这是什么牌子,结果被顾晏津误以为是和他讨要,当时给他纠结的,含含糊糊不肯说。
等到三天之后,邵庭阳都已经忘了这件事,顾晏津才拿出一根新的录音笔送给了他。
那三天,还是快递加急送到拍摄点的时间。
他平时在片场上总是居高临下、指点一切,却偏偏在这样小的角落露出一点孩子气,邵庭阳有时候无奈,有时候又好笑,但笑过之后,想到顾晏津大概是小时候就很少拥有只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所有都是哥哥附带的赠品,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次这样想,他就又笑不出来了。
有点心疼。
邵庭阳虽然做饭手艺不如他爸妈,但却并不是个会无视家务的懒汉,既然做不了别的,他就帮着一起包云吞、收拾烘干的衣服,等到准备开饭的时候,顾晏津已经睡了一觉起来,懵懵的。
“还发烧吗?我摸摸。”邵庭阳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不像昨天那么烫了,就是脸上还有点红红的,嘴巴也干,“继续躺着吧,别起来了。我去找个小桌板,你就在这儿吃吧。”
“这怎么行。”顾晏津推开他的手,执意下床,“妈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总不能一直躲在房间里,这样不好。”
邵庭阳拦住他,“没事,你现在养病最重要,如果你不想出去吃,我们就在这儿也行,妈知道了还巴不得呢,省得你回头着凉又感冒。”
但顾晏津还是不愿意,挣扎着要起来,邵庭阳拗不过他,只能给他穿好衣服。开衣柜的时候想到他那个注重形象的性子,顿了顿,找了两件好看的让他穿上,又给他整理了头发,看上去不那么病弱些。
顾晏津在外人面前从来不在意形象,忙起来的时候他清水洗把脸就结束了,连乳液都不涂,比邵庭阳还像个直男,邵庭阳有拍戏需求还得定期敷面膜呢。有时候在大山里拍戏,条件不好但是脸又容易干,顾晏津甚至能拿护手霜来摸脸,主打一个没造完就往死里造。偏偏就只在他面前注意这些,担心年过三十了不好看,又担心不健身身材干巴巴的没有魅力,邵庭阳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总在这种小事上钻牛角尖。
粗糙地打扮完一通,顾晏津看了眼镜子,好像人也跟着精神好了些。
两人走入餐厅,林淑云已经忙活好了,桌上摆着一盘热好的切牛肉片,又炒了两个简单的家常小菜,一个是洋葱炒蛋,还有一个是彩椒炒扇贝,以及两碗蒸腾着热气的云吞。
原本冷冰冰的灰白色大理石纹面餐桌上铺了一层洗干净的餐桌布,顾晏津有一次在上面吃外卖,不小心弄脏丢进洗衣机洗,之后就懒得再铺上了。邵庭阳以为他是嫌麻烦,也没有拿出来用,今天被林淑云歪打正着地铺了出来,给冷调的颜色多增添了一份暖人的色彩。
厨房的玻璃罩灯以往只开着暖黄色,今天调成了暖白,看着更亮堂了些。林淑云做完饭把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台面上擦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腾出手洗了个花瓶,往客厅茶几上摆了一瓶新鲜的桂花。
金秋十里飘香,把整个家都烘得暖洋洋。
顾晏津一觉睡醒,邵庭阳母亲不仅做好了饭,甚至都已经打扫了一遍,这不免让他有些局促。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