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得一激灵的文侪给他送来个攥紧的拳头,戚檐却猛地锢住他手腕,左手向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墙上带。
戚檐贴墙站定,却是将他的好兄弟死命摁进怀里,好似怕他一个不留神文侪便要往外头冲。
文侪被戚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恰因太清楚这人一向冷静,鲜少如此莽撞,更不自觉屏息,只拧着眉头顺着戚檐的目光仰首。
那人在看爬满青苔的天花板。
文侪到底没能弄明白他在看什么,耳畔却被那笑面虎突突的心跳声所充斥。
“嘭、嘭——”
戚檐的体温好似在迅速下降,却一时间叫文侪有些弄不清楚是自个的体温太烫还是那人在往外头冒冷气。
四周很安静,跟在戚檐心跳声后头的是几声仿若尖指甲在挠黑板的声响。
“呲呲呲呲呲——”
这声音一响,戚檐又应激地把文侪脑袋往自己锁骨处压。他一只手摁了文侪的脑袋,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直叫文侪喘不过气来。
文侪心想,这小子不把自己当人,单他戚檐生了俩个要呼气的孔,自己这对就是个摆设呗。
他方想同戚檐说一声,抱男人没意思,趁早松手,好歹让他喘口气,然而话还没出口,便有一团一团分叉的黑线猛然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恰有一簇扫在他二人面上。
文侪吃了一惊,左右摇头也没能避开。
那东西死的活的?有毒性么?有腐蚀性么?有攻击性么?
都不知道,总之躲为上计。
文侪愁于找不着东西挡,转念一想,这儿可不就有个现成的避风港嘛,不用白不用!他于是往戚檐怀中缩了缩脑袋,活像只把头埋进地里的鸵鸟,只给戚檐看他生得好看的后脑勺。
他察觉戚檐松开了手,当真是早不松晚不松,瞧见他要躲就知道松手了。
许是见文侪没有动静,戚檐略微俯身,将唇凑在了他耳边。喷薄的热气扫过他的面颊,戚檐用带笑的语气哄骗道:“文大夫,抬头看看?”
可还不等文侪仰首,戚檐已经拽住了垂到他们身侧的头发,试探性地往下扯了几下,谁知那东西像是生在天花板上,任他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戚檐的手上青筋暴起,又使劲猛一拉,只听得“呲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撕裂了。文侪听得头皮发麻,恰瞅见左手食指上又生了个倒刺,于是撕扯起来。
大概是他力度没用好,点点腥红自被他扯开的口子处直往外渗,他怕那戚檐又嗔怪,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正摆弄着手里刚扯下的一团黑线,神情有些难看。
“什么东西?我瞧瞧——”
“还是别看的好。”戚檐话是这么说,却生怕他看不到似的,尤为积极地将那东西递到了文侪手里,“货真价实的头发,根部有毛囊,不可能是假发毛胚,里头还沾着好些黑糊糊的东西——喏,散在里头泛白的片状物应该是墙皮。”
文侪胆子大,只拎着那团东西冲戚檐的脸舞了舞,旋即把那玩意随手扔在了地上:“单看这东西能看出什么?干正事要紧。”
“当真神奇,这地下室的天花板还能生头发。”
“啊对对对!”文侪费劲推门,但不知那门是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还是怎么,总之把他累得淌了汗,也才推开那么一点。
可文侪已累成了那副模样,依旧不忘满嘴跑火车:“你踮脚碰碰天花板,摸着人头皮虔心说句对不起。别怕羞,摸摸吧?哄一下它,你将人头发给扯了,叫人秃了一块,可不叫人伤心嘛?”
戚檐盯着文侪标致的侧脸,眯了眯眼,又转而将目光投至天花板上——头顶那被他扯去一片头发的地方空落落的,隐约可以看见其中生着密密麻麻的小孔,其中还有好些凸起的疙瘩。
他莫名其妙伸手往上一探,手刚碰上去,那东西便脱落下来,恰落在了他的掌心间,他仔细一瞧,觉得像块带血的痂皮。
一旁本嗤笑他疑神疑鬼的文侪遽然目中一眩,恍惚间觉得像是有人开了灯,周遭突然亮起来不少。
但实话实说,那光是微微弱弱的,不过勉强能让人看清身侧的东西,大概是三盏煤油灯的亮度。形象点说,约莫是村头24小时营业的小卖部深夜里常见的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