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和文侪二人都起身去看,因而瞧见那端了盘诡异玩意儿的秦老板朝他们款款行来时,皆本能地迈出一步要将对方往自个儿身后拦。
结果是髂骨撞去一块儿,各朝前踉跄行了一步。
文侪赶时间惯了,反应速度更快些,只伸手贴在戚檐后背撑了撑,将他扶稳。
戚檐伸手时就连文侪衣摆都没能抓着,手抓空时,心也像沉了下去。
“别跟过来。”文侪回身又说了句。
文侪摸上了玻璃门,同那红旗袍女人隔着玻璃对望。
要说他此时心中没半点膈应感也不可能,可是就算恶心又能如何呢?
时间一赶,眼睛一晃,管他是塑料模型,还是人头兽头,动作快了,他都辨不清。
文侪并不盯着断颈上破碎的人体结构瞧,只冲秦老板一笑:“怎么还劳您亲自送来!”
他仍堵着门不肯开,说完客套话,又直入正题:“这脑袋的主子是谁呢?”
秦老板哈哈笑说:“认不得吗?”
她将那盘子转了个面,供文侪瞧那张被泡皱的脸,一张极其苍白的,烧伤痕迹满布脸颊的面孔。
那人的五官并未完全损毁,故而文侪明白这脸不属于这大楼里任一住户。可是他心神不宁,浑身血液像是被冰块冻住似的,冲皮肤外吐起了寒气。
戚檐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怔怔朝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喊了声“小白”。
文侪拦住那不由自主将手抚上门去的戚檐,看向秦老板:“我家地儿小,只怕没地安放这颗脑袋啊?这也算奖品?”
“你不要……”秦老板抿唇一笑,“房东难道还能不乐意要么?——更何况他可是个宝贝。”
“您这是什么意思?”文侪嘴角一抽。
“他是活着的。”秦老板便答。
戚檐方恢复意识,闻言正要说那人的死状奇怪,烧死的人的皮肤不该是这般惨白肿胀的模样,那秦老板却已穿过玻璃墙,将那盘子连带着头颅伸到了戚檐眼前。
“房东,领奖吧?”
“嗳。”戚檐欣然接受了,只伸手向韩大夫讨了个袋子装,哐地将脑袋倒进去,打上个结。
文侪松开那死顶住的玻璃门,谁料脚往外一跨,竟是走进了黑夜里。
戚檐跟着出来了,仰首,感慨一句:“哎呦,来时还是早上八点出头呢,这才歇了不到两个小时,这阴梦是一天4小时制吧……”
文侪为时间的流逝速度犯愁,只扯着他,说:“少贫了,各回各家去。”
“不成。”戚檐说,“一块儿上六层住去,否则又要遇上那猿猴。”
文侪固执,戚檐这回也不遑多让,死活不肯让他回家。文侪没了法子,先服了软,便叫那人欢快地勾住脖颈,回了六层。
死人脑袋总不好往卧室里搁,戚檐随手往玄关处的鞋柜上一丢,便拉着文侪洗漱休息去。
不曾想夜渐深,那袋子被血浸透,血顺着柜门往下淌,再滴答落去瓷砖上拼凑出一行字。
那行血字爬动起来,越过一层又一层的门,钻入被热气充满的浴室里,攀上了那正淋浴之人的脊背,嵌入了他的皮肉里。
***
戚檐擦干净头发,一头栽进那软绵的大床之中,喘了口气,又翻身凑去文侪旁边,问他在写些什么。
文侪没移眼,仅抬手搓一把他头发,没拈着水珠才放过他:“解四谜题。”
“有思路了?”
文侪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都是浮于表面的一些解释。”
“这样啊……”戚檐挺身,抓着文侪的肩一翻,便半跪着压去了文侪身上。
他两只手撑在文侪颈侧,热度似有若无地贴向文侪。
文侪手里纸笔皆给那手快的狐狸没收抛去了床头柜上,后脑勺则摔进柔软的枕头中。
他仰眸瞧着那得逞的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戚檐再一伸手,卧室灯便熄了。
今夜有月,光线柔和,衬得那戚檐的眼神愈发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