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弛停下桨,任由小船在湖心轻轻摇晃:"栖薇,你可曾后悔嫁入皇家?"
沈栖薇怔了怔,随即笑了:"若说没有过怨言,那是假话。但若问是否后悔。。。"她望向烟雨朦胧的远山,"能与你共度此生,那些寂寞与等待,都值得。"
雨丝渐密,打湿了她的鬓发。萧瑾弛伸手为她拂去水珠,却在触及她肌肤的瞬间愣住了——她的眼角有了皱纹,发间藏着银丝,可在他眼中,她依然是那个在东宫梅树下对他回眸一笑的少女。
"前面有座小亭,我们去避避雨吧。"他哑声道。
亭子建在湖边一处凸出的岩石上,四周垂柳依依。萧瑾弛从行囊中取出笔墨纸砚,在石桌上铺开。
"这是做什么?"沈栖薇好奇地问。
"为你画幅像。"萧瑾弛研墨,"当年答应过你的,却一直没机会兑现。"
沈栖薇想起新婚时他确实说过要为她画像,只是登基后政务繁忙,这个承诺渐渐被遗忘在岁月里。她整理了一下被雨打湿的衣襟,端坐在亭栏边:"那你要画得好看些。"
萧瑾弛笑而不答,专注地运笔。雨声渐歇,亭中只有笔尖与纸面摩擦的细微声响。一个时辰后,他搁下笔,将画纸举起。
沈栖薇走近一看,不禁呆住了——画中的她不是现在年过四十的太后,而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当年初见时的鹅黄色襦裙,发间别着那支他送的木兰花簪。
"你。。。"她喉头一紧。
"你在我心里,永远是这个模样。"萧瑾弛轻声道,"栖薇,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把欠你的时光,一点一点补回来。"
沈栖薇正要回应,突然听到亭外传来异响。萧瑾弛神色一变,迅速将她护在身后。两名护卫也从暗处现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什么人?"萧瑾弛沉声喝道。
树丛中窜出七八个黑衣人,手持利刃,直扑小亭而来。护卫拔刀迎敌,金属碰撞声刺破雨后的宁静。
"是前朝余孽!"一名护卫大喊,"太上皇、太后快走!"
萧瑾弛拉着沈栖薇就要往湖边小船跑去,却见另一伙人已截断退路。他眼神一凛,从腰间抽出软剑——即使退位,他仍保持着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
"躲在我身后。"他低声嘱咐沈栖薇,随即迎向最近的刺客。
剑光如电,萧瑾弛虽多年未亲自上阵,但少年时练就的武艺并未生疏。两名刺客应声倒地,但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混战中,一名刺客突然改变方向,直取沈栖薇而去。
"栖薇!"萧瑾弛大喝一声,不顾身后空门大开,飞身扑去。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萧瑾弛用身体挡在沈栖薇面前,肩头被长剑贯穿。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结果了偷袭者的性命。
"瑾弛!"沈栖薇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脸色煞白。
就在危急时刻,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和号令声——是地方驻军接到警报赶来支援。刺客们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萧瑾弛强撑着没有倒下,直到确认危险解除,才任由沈栖薇扶他坐下。鲜血已浸透半边衣袍,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快传太医!"沈栖薇声音颤抖,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袖为他包扎。
萧瑾弛握住她的手,勉强一笑:"别怕。。。小伤而已。。。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看遍山河吗。。。"
话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沈栖薇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泪水终于决堤而下。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离开皇宫的金丝笼,等待他们的不仅是向往已久的自由,还有随之而来的危险与挑战。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他独自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