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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浑天锁心（第1页）

钦天监的浑天仪在子夜时分自行转动，青铜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栖薇手中的钥匙滚烫如烙铁，纹路间渗出暗红色的血珠——那是长公主被剥离的恶魄在挣扎。

＂退后。＂萧瑾弛的龙泉剑横挡在她身前，剑身龙纹正片片剥落，＂这锁孔在吸食生气。＂

钥匙插入底座的瞬间，整座浑天仪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星图，而原本放置仪器的石台缓缓下沉，露出下方幽深的竖井。井壁上刻满反写的梵文，每道笔画里都嵌着细小的蛊虫尸体。

沈栖薇的天目疤痕突然灼痛，伽蓝香不受控地涌向井底。紫黑色的香雾中，她看见二十八个身着北境服饰的巫祝围坐在井底，正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具冰棺——棺内躺着与萧瑾弛面容相同的男子，心口插着柄刻有海东青纹的匕首。

＂这是……＂萧瑾弛的剑尖微颤。

＂你的替命蛊。＂沈栖薇的嗓音沙哑得不似人声，＂当年先帝中的根本不是毒，是北境＇移魂术＇。＂

井底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祭坛突然上升至地面。冰棺开启的刹那，沈栖薇掌心的黑线如活物般窜向棺内躯体。伽蓝香彻底失控，在她周身凝成北境可汗的虚影。

＂小妹，你迟了三十年。＂虚影的手抚过冰棺，＂用永康皇帝的命格滋养的蛊身，总算能承受你的魂魄了。＂

萧瑾弛的剑锋贯穿虚影，却见沈栖薇突然跪地嘶吼。她皮肤下的黑线暴凸，在颈侧凝成三瓣莲印。长公主的记忆如潮水淹没神智，她看见自己站在北境雪原上，亲手将蛊虫喂进年幼萧瑾弛口中，萧瑾弛苦苦哀求，却换不来她半点怜惜，反而是狠心的把蛊虫喂入口中，那时的萧瑾弛一脸愤怒，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栖薇！＂

龙泉剑的龙吟将她短暂唤醒。沈栖薇颤抖着扯开衣襟，心口的金蝉纹已变成紫黑色，正在吞噬她的血肉。她猛地将伽蓝香注入井壁梵文，蛊虫尸体纷纷爆裂，溅出的毒血在祭坛上烧出八个南诏文字：

＂以蛊为舟，逆天改命。＂

＂原来如此……＂她惨笑着看向逼近的北境使团，＂长公主当年分裂魂魄，一半留在南诏成为我，另一半被送入永康替代了沈相的女儿——真正的沈栖薇。”

话音未落，冰棺中的＂萧瑾弛＂突然睁眼。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与北境可汗一模一样，掌心海东青纹亮起血光。真正的萧瑾弛闷哼一声，心口竟浮现相同的纹路，龙纹剑当啷落地。

“太上皇！＂暗卫的惊呼被破空声打断。

十二支狼牙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箭尾系着的青铜铃铛摇出摄魂的节奏。沈栖薇的软剑卷起罡风，却见箭矢在半空突然拐弯，齐刷刷钉入浑天仪井沿——组成了完整的十二时辰大阵。

北境使团长高举骨杖，用生硬的中原话宣告：＂可汗有令，迎长公主魂归故土！＂

子时更鼓恰在此时敲响。沈栖薇的皮肤开始龟裂，黑线从裂缝中钻出，在空中凝成长公主的轮廓。她死死按住心口蛊王，在天目彻底闭合前捏碎藏在舌底的万蛊丹。

剧毒带来的清明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她的软剑刺穿冰棺中＂萧瑾弛＂的咽喉，剑锋余势不减，挑出他心口藏着的青铜钥匙——与浑天仪那把正好是一对。

＂真正的锁……＂她咳着黑血将两把钥匙相撞，＂锁的是龙脉啊。＂

钥匙断裂的刹那，整座钦天监地动山摇。井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二十八名北境巫祝同时爆体而亡。长公主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尖啸，被强行扯回沈栖薇体内。

黎明破晓时，北境使团的黑旗已退至海岸线。沈栖薇躺在血泊里，看着自己逐渐琉璃化的指尖，轻声笑了：

＂原来伽蓝香的终极……是让人变成蛊鼎。＂

萧瑾弛抱起她时，发现她心口的金蝉纹已完全凝固，正在吞噬最后一丝人性。而遥远的东海方向，归墟之眼再次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