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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知遥不会爱人。
这点宋新林很早之前就知道并且确信,他曾经在她身上付出了满腔少年意气,却从未得到过灵魂上的回应。
他比谁都知道,她是行走在人世间的异类,是屈从于人类社会的机器,和她的交流,理应摒弃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你不用现在给我回答。我可以等。合算的买卖,不是吗?」
他们一来一回,谈话进行的四平八稳,只有角落里的阿诺,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看不见,他也能感知到。
那是一个气息与她很相配的,矜贵优雅的人。
他知道的,他见过的。
活着的,干净的,年轻的,家境优渥的,没有沾过血的,甚至可以帮助她。
他永远比不起那个人。
其实早就想过。她会有普通的生活,普通而平静。
她会彻底忘了他,忘了带来的伤害,忘了曾经爱过他,喜欢上别人,可以爱的,足以相配的,不会伤害她的人。
……
而他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这是他必须要接受的折磨。
他必须要痛苦的活着。
这样也好。
也好。
只要他对她好,这就够了。
他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何况他本来就不该出现。
他抓着手里的钥匙,短暂地,下意识地去碰空洞的眼睛,只碰到一手粘稠漆黑的血腥。
眼前的黑暗又开始闪烁,像是被某种东西撕开一个口子,意识开始混沌,耳边传来嘈杂。
对了,对了。
现在的他就是那只海怪。
总会给主人带来灾难和死亡的怪物。
无数画面从裂口迸发开来,意识开始扭曲,他听到某种声音,稍微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撒上盐粒,刻在灵魂深处的滔天的痛苦几乎淹没了他。
【阿诺,你回来了?】
【为什么?】
等等,不能!
至少不能再这里。
不能在她面前。
影子的异变和残存的理智催促着他快些退后,脑海是剧烈的疼痛,那些场面一幕又一幕的闪现,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在分缝隙中抓住一点分不清真假虚妄的残片。
【阿诺。】
【你有什么资格再出现!】
【叛徒。】
……叛徒?
他感到一种麻木的疼痛。
……对,是的。
我还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