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滴漏刚过卯时,天色尚有些昏暗,承乾殿外已经跪了十二位白须御医,他们的身影在微弱的晨光中显得有些佝偻。
林清欢抱着药箱,脚下的靴子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跨过朱红门槛时,正听见陈大夫拈着胡子冷笑,那声音尖锐刺耳:"黄毛丫头也敢碰贵妃娘娘的千金之躯?"
萧景明玄色蟒袍上还沾着夜露,夜露冰冷,触手生凉,他的指尖在药箱盖的蟠龙印上叩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昨夜有人往太医院药库塞了半车天山雪莲。"
林清欢余光扫过陈大夫骤然发青的指甲盖,那指甲盖的颜色如同阴云般暗沉,突然想起药柜里那瓶贴着御用朱砂的青瓷罐。
她故意抬高声调,声音清脆响亮:"雪莲虽好,遇上乌头便是穿肠毒药呢。"
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林清欢掀开鲛绡帐的瞬间,一股浓重刺鼻的龙涎香扑面而来,熏得她险些后退——贵妃脖颈处蔓延着孔雀蓝的斑纹,那斑纹颜色鲜艳夺目,与昨夜令牌上的尾翎如出一辙。
"系统,开启时空同步。"她在识海中轻唤,眼前顿时浮现出全息投影的现代医学资料库。
在现代医学里,汞中毒会导致皮肤出现蓝斑,而贵妃脖颈的孔雀蓝斑纹与资料库中描述的症状十分相似,这让林清欢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当贵妃指尖的蓝斑与屏幕里"重金属中毒"的案例重叠时,药柜最上层那瓶青瓷罐突然在记忆里泛起寒光。
陈大夫突然抢步上前,脚步慌乱急促:"娘娘这是邪风入体,当用艾灸驱——"
"是汞中毒。"林清欢哗啦展开金针包,那声音干脆利落,三寸长的砭石针精准刺入贵妃合谷穴,"烦请赵公公取十斤生牛奶,要刚从冰窖取出的。"她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萧景明,"烦请殿下派人盯着煎药房,尤其是。。。蜜蜡封存的药丸。"
当贵妃呕出第一口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血时,李公子安插的小太监正要把乌头粉混进煎药罐。
萧景明的暗卫从房梁跃下时,那包毒粉恰好洒在陈大夫昨夜新换的锦靴上,粉末簌簌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可能!"陈大夫扑向诊案上墨迹未干的药方,纸张被他的手带起,发出沙沙的声响,"《千金方》里明明记载。。。。。。"
"您看的怕是崇文馆失火时烧剩的半部残卷吧?"林清欢将蒸透的麻沸散敷在贵妃太阳穴,那麻沸散带着温热的触感,"全本第三百二十七页写着,水银遇蜜蜡会产生剧毒雾气——就像您今晨特意熏过艾草的银针筒?"
皇帝怒摔茶盏时,茶盏落地摔碎的声音清脆响亮,林清欢正用银簪挑起贵妃枕畔的香囊。
当半凝固的朱砂从鹅卵石夹层漏出来,萧景明忽然握住她发颤的手腕,那触感带着一丝温热:"慈宁宫小佛堂供着南疆进贡的孔雀石香炉。"
暮色漫过宫墙,那昏暗的光线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宫殿,林清欢在御药房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所有装雄黄的锡罐内壁都涂着薄薄一层汞粉。
她捏着镊子的手突然顿住,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墙角的青瓷罐上,那抹御用朱砂封泥的颜色,如同鲜血般鲜艳,与佛堂香炉底座残留的胭脂红如出一辙。
檐角铜铃又响了,这次带着蛊虫振翅的嗡鸣,那声音低沉而诡异。
檀木托盘里的南海珍珠滚落满地,珍珠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林清欢跪在御书房冰冷的金砖上,听着皇帝用朱砂笔划破奏折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