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染血的侧脸在火光中明明灭灭,仿佛又变回那个在乱葬岗被帝王亲手挖出来的倔强少年。
墨羽的九节刃在火光中抖出七重残影,刀刃切割空气的嗡鸣竟与地宫齿轮转动声形成诡异共鸣。
他足尖点过幽影袖中射出的骨钉,借力翻身跃至铜镜折射的死角,染血的衣袂扫过萧烬昨夜为他包扎伤口时系上的玄色缎带。
"惊雷十九式?"幽影后撤半步避开劈向命门的一击,脖颈刺青渗出更多黑血,"这不是早就失传的。。。。。。"话未说完就被墨羽旋身踢中腰间玉带钩,整个人撞碎了两盏青铜灯盏。
青年手腕翻转间露出半截陈旧疤痕——那是三年前萧烬在乱葬岗用淬毒匕首为他剜去腐肉时留下的。"陛下教过我,真正的杀招要留在对方报出招式名的时候。"墨羽哑声轻笑,九节刃突然分解成九枚流星镖,其中三枚精准钉入幽影方才撞碎的灯座基座。
地宫东南角突然传来机括弹射声,十七支淬毒弩箭从他们头顶横梁激射而出,竟全是冲着幽影的退路而去。
这是两日前墨羽独自探查时布下的暗器,箭尾还系着萧烬特制的磷粉丝线。
萧烬背靠阵眼图腾望着这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古籍的鎏金书脊。
那些被强行灌注的先帝记忆突然翻涌出相似场景——永昌七年冬,武英殿梁柱也曾闪过这般冷光。
他猝然捏碎腰间玉佩,琉璃碎片割破掌心的瞬间,前日破解的《璇玑兵鉴》残篇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兑位伤门属金,水银池却是水相。"他拽过晏无戈的手腕,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画出双鱼纹,"当年修建地宫的工匠故意颠倒了五行方位,阵眼实际在。。。。。。"
晏无戈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空中,血滴穿过凌虚子维持的星图幻象,正落在墨羽方才用流星镖钉住的灯座位置。"是倒悬的井宿!"她束发的骨笔突然迸发青光,在地面投下的影子竟与萧烬掌纹重叠成卦象,"用那个!"
萧烬会意,从储物袋扯出本裹着蛟绡的古籍。
书页翻动时带起的风竟吹散了幽影的毒粉,露出扉页上朱砂绘制的二十八宿逆行图——这正是三日前他在冷宫密道找到的《天工错阵谱》。
"坎水转离火的解法需要三重逆转。"他语速极快,鎏金瞳孔中流转着古籍文字,"墨羽!
把你左边第三块地砖下的铜鱼衔过来!"
正与幽影缠斗的青年闻声旋身,九节刃突然变招为挑,将藏在地缝中的铜制鱼符挑向半空。
晏无戈的冰蚕索恰在此时卷住鱼符,银铃震动间已将物件送入萧烬手中。
地宫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齿轮咬合声都消失了。
萧烬将铜鱼按进阵眼图腾的凹槽,转头对墨羽喊道:"震位坤向,破她的璇玑锁!"
墨羽眼中紫芒暴涨,原本被毒雾侵蚀发黑的指尖突然恢复血色。
他弃了九节刃不用,徒手抓住幽影的束腰铁链,借势荡到那盏破碎的青铜灯前,染血的掌心重重拍在灯柱某处雕着貔貅花纹的凸起上。
"不可能。。。。。。"幽影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脖颈的刺青如活物般扭动起来,"这是阁主亲自下的。。。。。。"
凌虚子突然抛出那串龟甲币,燃烧的铜钱在空中拼成残缺的北斗七星。
晏无戈的骨笔顺势补全最后一划,整个地宫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如琉璃,露出下方沸腾的水银河——河底沉着九具身披帝王冕服的骷髅,每具心口都插着影阁制式的玄铁匕首。
"就是现在!"萧烬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朱砂符,那是今晨凌虚子用雄鸡血混合鲛人泪绘制的辟邪印。
古籍记载的破阵之法需要容器之血为引,他反手将淬毒银针扎向自己的膻中穴。
然而针尖距离皮肤尚有半寸时,沸腾的水银河突然冻结成镜面。
有双云纹锦靴踏碎冰面倒影,玄色大氅边缘的金线在众人头顶交织成囚笼形状。
"用前朝废帝的骸骨做阵眼,倒是比孤预想的聪明些。"影阁阁主抚摸着左手拇指的翡翠扳指,声音像是生锈的刀刮过青石板。
他每走一步,地宫墙壁的星图就熄灭一片,凌虚子维持的龟甲星阵突然炸成齑粉。
晏无戈的冰蚕索还没碰到阵眼就被无形气劲弹回,银铃碎成青烟。
墨羽的九节刃更是直接脱手飞向阁主方向,却在距离对方面门三尺处凝滞不动,如同被琥珀封住的蚊虫。
阁主抬手接住从萧烬袖中滑落的《天工错阵谱》,书页在他掌心无风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个"囚"字。"烬儿可知,真正的完美容器。。。。。。"火焰突然蹿到他翡翠扳指上,映得那双狭长的眼睛泛起妖异的紫芒,"该学会何时把自己装进棋盒。"
地砖下的水银开始逆流,原本被破解的星位突然扭曲成囚笼形状。
萧烬突然发现自己的鎏金瞳孔再也映不出晏无戈的身影——他们的倒影正被某种力量强行封入阁主脚下的冰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