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醒来时,鼻尖飘动着一股子酸味。
有馊水自上而下流尽全身,湿发黏腻腥臭,初春的夜风一吹,冷意顿时渗入骨髓。
视线刚恢复清晰,便有粗鲁的拳头朝她挥舞过来。
她大惊,下意识想抬手阻挡,却发觉双手被置于背后,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捆了住。
这一下用了不小的力气,沈青梧没能躲开,当即被揍的偏过了头。
火辣辣的痛感弄得她眼冒金星,有一男声在耳边响起,语气里尽是不满。
“装什么死,滚出落雁坡!”
夜风吹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枯木,几个村民举着火把走上前来,火光将每人眼里的厌恶都照得一清二楚。
在她身后,两个孩子的嘴巴被布条死死封住,两双相似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沈青梧脑部传来阵阵疼痛,原身的记忆骤然翻涌:
两天前,边关传来消息,原主的男人薛大刚临战脱逃,被斩于马下。村中人义愤填膺,集体过来声讨,将本就清贫的小院子砸了个稀巴烂。
原身上前阻拦时被一把推倒在地,摔到腰,还磕到后脑,当场晕厥。
紧接着,村中几户人家的鸡鸭莫名染疫,众人当即将怒火全部撒到她身上,绑了她和一双儿女来到了悬崖边。
“薛大刚那个废物,上了战场居然当逃兵,真给咱们落雁坡丢脸,身为他的婆娘,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就是,村里就是因为你男人才被神明降灾责罚,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
沈青梧浑身都痛得厉害,她在喘气的空隙刚想要说点什么。
下一秒,直接有只大手干脆利落地抵到她的胸前,使了力,将她和两个孩子给推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强烈的求生意识在心底涌动,沈青梧慌乱挣扎着,绑着双手的布条被荆棘划开,痛感当前也来不及细究了,胡乱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崖壁藤蔓,企图延缓下坠的速度来自救。
却忽觉腕上一片凉意。
一条比水管还粗的三角头毒蛇从石缝中央探出半边身子,毒牙刺入皮肤的同时,崖顶传来众人无情的声音:“咱们走!”
沈青梧真的很想笑。
穿越而来还不到半个时辰,上来就叠加两种花式死法?
如果把穿越女的悲惨遭遇按程度排个名次的话,这具身体约摸是可以挤进前十的。
可惜她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了,又如何能顾得上原主的两个孩子。
瞧那眉眼模样,也就七八岁,在现代也就是个刚上小学的年纪。
那帮人的心肠,简直恶毒至极!
崖风呼啸中,她依旧在本能地抓紧藤蔓。
哪怕凸起的崖壁将她双腕刮得鲜血淋漓。
藤蔓不知何时终于缠住了手臂,她以为自己迎来了转机,掌心却忽地灼痛万分,好似火焚。
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黑暗中,幽幽绿光在指缝迸射开来。
沈青梧瞪大眼睛,藤蔓枝条好像前世科幻电影里那般开始疯狂生长,蛛网似的裹住她的全身。
下坠的速度骤停!
浑身各处的疼痛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吮吸感——
她形容不好那种感觉,只知道,自己体内的生机似乎在逐步恢复。
沈青梧悬浮在半空,清晰地看到绿光顺着藤蔓倒流回山壁。
所及之处,岩缝里苟延残喘着苔藓与野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