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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龙渊血誓(第1页)

黎明前的襄阳城笼罩在一片血色薄雾中。齐风单膝跪在城垛后,左手死死按住右肩的箭伤,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黑紫色。三支狼牙箭贯穿了他的铠甲,最险的一支离咽喉只有半寸。他咬着牙,将箭杆一根根折断,只留下箭头嵌在肉里——现在还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

"还剩七个火药库。"黄玲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正用天蚕丝缠住一名蒙古哨兵的脖子。那哨兵瞪大眼睛,喉骨发出"咔"的轻响,像折断的芦苇般软倒下去。"范将军说寅时前必须毁掉。"

齐风望向护城河对岸。蒙古大营连绵数里,最外围的十二座火药库如同狰狞的巨兽蹲伏在黑暗中。两个时辰前他们潜出城门时,这些库房还只有零星守卫,现在却突然增派了三倍兵力——阿术显然察觉了什么。

"不对劲。"齐风突然按住黄玲儿的手。夜风送来一丝硫磺味,还混杂着某种他熟悉的腥气。那是地宫里青铜兵俑关节润滑用的鲛人油,蒙古人居然把它涂在了火药桶上。"是陷阱。"

话音未落,最近的火药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不是爆炸,而是上百支浸透鲛人油的火箭同时升空,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齐风在强光中看见黄玲儿惊愕的脸,她的瞳孔里映出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那些根本不是蒙古士兵,而是戴着青铜面具,关节处冒着蒸汽的机关人!

"跑!"

沥泉枪横扫击碎三个机关人,齐风拽着黄玲儿冲向暗渠。背后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一支精钢弩箭穿透他的小腿。他踉跄着栽进污水里,听见黄玲儿的铃铛发出凄厉的嗡鸣。

范天顺站在北城门楼上,独眼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将军,要不要派兵接应?"亲卫捧着被血浸透的令旗。老将军摇头,铁甲下的身躯像块风化的岩石。他手里攥着半片碎布——那是斥候从蒙古大营带回来的,上面用炭灰画着歪斜的路线图。阿术故意放回这个探子,就是要让襄阳守军知道:黄玲儿被俘了。

"传令。"范天顺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把城西的床弩全调来北门。"

亲卫们面面相觑。城西直面蒙古主力,抽调防御器械无异于自杀。但没人敢质疑——老将军的锁子甲正在滴血,不是敌人的血,是从他崩裂的旧伤里渗出来的。

黎明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范天顺看见了那个被绑在旗杆顶端的娇小身影。黄玲儿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只垂死的鹤。蒙古人用长杆挑着她的束腰,只要轻轻一抖,她就会从三十丈高的旗杆上坠落。"齐风呢?"老将军问。没有人回答。护城河边的芦苇丛里,一具"尸体"突然动了动。齐风从血泊中抬起头,沥泉枪的碎片深深扎进掌心。他看见黄玲儿在旗杆上艰难地转身,用牙齿咬破手指,在旗布上划着什么。是"勿救"两个字。

阿术的黄金弯刀抵在黄玲儿后颈。"项氏余孽果然都有这个。"刀尖挑开少女的衣领,露出她颈后淡青色的刺青——那是半幅山水纹,与齐风胎记的轮廓严丝合缝。蒙古统帅大笑起来:"当年项羽烧阿房宫,为的就是藏起这张'龙脉水经图'吧?"黄玲儿突然啐出一口血沫。阿术偏头躲过,反手用刀柄敲碎她两颗牙齿。鲜血顺着少女下巴滴在旗杆上,她却在笑,染血的唇间挤出含糊的楚地方言。

旗杆下传来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齐风不知何时爬到了基座处,沥泉枪的残杆正疯狂撬动固定螺栓。阿术眯起眼睛,做了个斩首的手势。绳索断裂的瞬间,黄玲儿像片落叶般坠下。齐风从十丈外扑出,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左手五指深深抠进城墙缝隙。他们悬在六十丈高的城墙上,脚下是密密麻麻的蒙古箭阵。"放手。。。"黄玲儿虚弱地挣扎,"你扛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齐风没有回答。他的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指甲全部翻卷脱落,在城砖上拖出十道血痕。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就像他刺进地宫龙脉的那一枪。

城墙突然剧烈震动。蒙古人埋设的火药在此时爆炸,齐风最后的着力点崩塌了。两人坠向护城河的刹那,一道苍老的身影从城头飞跃而下——范天顺的锁子甲在朝阳中泛着血光。老将军像年轻时冲锋那样张开双臂,用后背接住了下坠的冲击力。三人重重砸进河里时,他折断的肋骨刺穿了肺叶,却仍死死托着两个年轻人。"游。。。回去。。。"血沫从范天顺嘴角涌出,"告诉城里。。。阿术要用汉水。。。倒灌。。。"齐风拖着昏迷的黄玲儿爬上河岸,回头看见老将军正逆流游向蒙古人的战船。独眼将军最后的身影,是抱着点燃的火药桶撞向敌舰的瞬间。那天的朝阳特别红,像被血染透的旗帜。

齐风背着黄玲儿在汉水支流的芦苇荡里跋涉,每走一步都在泥泞里留下血脚印。少女颈后的刺青正在渗血,那半幅山水纹像活物般微微蠕动,与齐风后背的胎记产生诡异的共鸣。他想起地宫里那尊会流泪的霸王像——现在他知道了,那是用陨铁打造的"血誓碑",上面刻着项羽留下的最后一道军令:"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可如今要亡的是大宋,而他们连三户都凑不齐了。

黄玲儿在高烧中说着胡话,时而用楚地方言咒骂,时而哼起儿时歌谣。齐风撕下衣襟给她包扎时,发现她腰间藏着一枚青铜虎符,正是地宫兵俑缺失的启动机关。难怪阿术像疯狗一样追捕她。午后的阳光毒辣起来,齐风躲进废弃的砖窑。他撬开小腿上的箭伤,腐肉里夹着几粒青铜碎屑——那些机关人的弩箭掺了会生长的"活铜"。这种技术早该失传了,除非。。。蒙古人找到了公输般的《械经》残卷。

黄玲儿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水里混着细小的铜渣。齐风握紧只剩半截的沥泉枪,枪杆里的龙血木正在发烫。传说这种神木遇险则鸣,当年岳飞就是靠它识破金兀术的埋伏。可眼下它烫得几乎握不住,说明危险近在咫尺。窑洞外传来马蹄踏碎枯骨的声音。不是战马,是更沉重的、带着铁甲摩擦声的动静。齐风从砖缝看见三具"铁浮屠"——那是金国最精锐的重骑兵装备,现在套在了机关人身上。领头的那个摘下青铜面具,露出阿术亲信忽必来的脸。这个屠夫手里拎着个滴血的布袋,里面装着范天顺的独眼。"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忽必来用生硬的汉话喊道,"交出地图,给你们全尸。"

齐风数了数剩下的箭:七支普通箭,三支没炸的火雷箭。够解决两个铁浮屠,但第三个会冲进来把他们碾成肉泥。黄玲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指甲在他手心划了个"火"字。她指向砖窑角落那堆发黑的土——这不是普通窑洞,是当年烧制霹雳炮的军工作坊!齐风摸到墙壁夹层里的火硝时,铁浮屠已经撞开了窑门。第一具机关马的前蹄踏碎陶罐的刹那,他点燃引线掷向那堆陈年火药。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整个窑顶,纷飞的碎砖像暴雨般砸向铁浮屠。

忽必来的坐骑被倒塌的横梁压住,这个屠夫竟一刀斩断马腿,拖着半截身子爬向黄玲儿。"霸王图。。。"他满是血沫的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手指离少女的咽喉只剩三寸。齐风扑过去时,看见黄玲儿从发髻抽出一根银簪——那是地宫钥匙"九霄环"的最后组件。簪尖刺入忽必来眼窝的瞬间,这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突然惨叫起来,伤口里涌出的不是血,而是蠕动的青铜液。

暮色降临时,齐风背着黄玲儿找到一处渔家废弃的吊脚楼。楼下泊着条破船,舱底积着能喝的雨水。他拆下门板当担架,发现木板背面刻着首褪色的《满江红》——这可能是某个岳家军老兵最后的遗作。黄玲儿在昏迷中攥紧他的衣角,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忽必来的青铜血。齐风用雨水给她擦脸时,发现她耳后浮现出更多刺青,像是某种古老的地图正在皮肤下苏醒。

子夜,黄玲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金光。"龙渊开了。。。"她机械地重复这句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齐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汉水中央竟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水底隐隐有青铜建筑的反光。他想起了那个传说:项羽自刎前,将阿房宫最核心的"龙渊阁"沉入了长江支流。现在看来,沉没地点就在襄阳附近的汉水河床!

"必须赶在阿术前面。"齐风刚站起身,整座吊脚楼突然剧烈摇晃。窗外,数十艘蒙古战船正包围过来,船头架着改良过的霹雳炮。更可怕的是,每艘船都拖着条粗铁链,铁链末端拴着巨大的青铜兽首——那是用来打捞水下建筑的"镇海锚"。阿术站在主舰甲板上,手里把玩着从黄玲儿身上扯下的半块玉佩。

齐风抱起黄玲儿跳进渔船,用沥泉枪挑断缆绳。小船顺流漂向漩涡时,蒙古人的第一轮炮火已经将吊脚楼轰成碎片。黄玲儿突然挣扎着坐起,咬破手指在船头画了道血符。汉水顿时掀起巨浪,将最近的蒙古战船拍成碎片。但她也因此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比纸还白。"别再用禁术!"齐风按住她手腕,却发现她的脉搏正在消失——那些青铜血在她体内蔓延,已经侵蚀到心脉附近。

漩涡中心突然射出刺目的青光,水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齐风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座倒立的青铜城,城门上盘着九条机关龙,正中央悬浮着项羽的破阵枪。传说中,谁能同时启动九霄环和血誓碑,就能唤醒这座"龙渊阁"里的三千不死兵。阿术的舰队已经放下潜水钟,蒙古水鬼正带着青铜凿向龙渊阁游去。

黄玲儿用最后的力气将银簪塞进齐风手里:"九霄。。。环。。。"她的瞳孔开始扩散,"用我的血。。。激活。。。"齐风颤抖着将银簪刺入她颈后的刺青,鲜血顿时顺着纹路形成完整的地图。整个汉水沸腾了,龙渊阁的机关龙同时抬头,眼中射出红光。

阿术的旗舰突然调转炮口,不是对着齐风,而是对着龙渊阁的青铜门!这个疯子要毁掉整个遗迹。"放箭!"齐风对空怒吼,仿佛在命令看不见的千军万马。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沉在河底的白骨突然站起,化作手持青铜戈的阴兵。它们踏浪而行,瞬间淹没了蒙古舰队。阿术在最后一刻跳进潜水钟,却被一条机关龙咬住,拖向万丈深渊。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龙渊阁顶时,齐风怀里的黄玲儿已经停止了呼吸。她的身体正在青铜化,皮肤下浮现出完整的龙脉地图。传说中,真正激活龙渊阁的钥匙不是器物,而是流淌着项羽血脉的活祭。齐风跪在船头,看着青光中的青铜城缓缓沉回河底。他忽然明白了范天顺最后的眼神——那不仅是托付,更是一种解脱。

三日后,幸存的襄阳守军在汉水下游找到了齐风。他抱着完全青铜化的黄玲儿站在浅滩上,沥泉枪插在身旁,枪尖挑着阿术的黄金面具。当副将哽咽着报告"蒙古退兵"时,人们发现这位年轻将领的头发白了一半。

没有人看见,当夜齐风独自回到龙渊阁沉没处。水底传来的齿轮声里,隐约夹杂着少女的铃铛响。他拔出匕首划向心口时,河面突然浮起一串气泡,托着半块湿润的胭脂盒——那是黄玲儿从不离身的物件。

齐风在朝阳中仰天大笑,笑出了满脸泪水。他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蒙古人带走的《械经》残卷,龙渊阁里苏醒的机关,还有黄玲儿体内未散的青铜血。。。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更可怕的战场。他擦干泪,将胭脂盒贴胸收好。沥泉枪在掌心发出龙吟,枪杆上浮现出新的纹路——那是条逆鳞而上的蛟龙,龙眼处正好嵌着半块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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