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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龙阙惊变(第1页)

齐风的手指在镔铁枪杆上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十二盏孔明灯突然转向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三年前朱仙镇的那个血色夜晚,金军就是用同样的火鸦阵烧死了他麾下三百精锐。那些年轻士兵在火海中惨叫的声音,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

"是西夏火器!"黄玲儿的惊呼声里带着一丝齐风从未听过的慌乱。他侧目望去,只见她平日里灵巧如蝶的机械臂此刻竟在微微颤抖,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此刻眼中闪烁的恐惧让齐风心头一紧。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临安城郊,她醉酒后说过的那句话:"我爹就是死在西夏人的磷火下。。。"

蓝焰腾起的刹那,齐风眼前闪过妹妹被毒火灼伤的脸庞——那是绍兴二十年的上元夜,他因公务耽搁了半个时辰,就这半个时辰,让妹妹永远失去了左眼的视力。刺鼻的硝烟味中,他几乎是本能地挽起枪花,碎石飞溅时,他咬紧的牙关渗出血腥味,铁锈般的滋味在舌尖蔓延。这次,他暗自发誓,绝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他的迟疑而受伤。

铁锁上的血迹还带着温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齐风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掌心不知何时已沁满冷汗。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打开同样沾血的枢密院密匣后,半个亲兵营的弟兄就在他眼前被乱箭射成了刺猬。那些年轻的面孔,那些临死前还喊着"齐将军快走"的声音,至今仍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北斗倒悬阵。。。"黄玲儿的低语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但齐风敏锐地注意到,她平日里稳如磐石的机械臂此刻竟在微微震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具插着钥匙的尸体穿着与三年前她父亲遇害时一模一样的五品官服。齐风突然明白过来——这丫头这些年执着于机关术,或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解开父亲惨死的真相。

钥匙插入沙盘的"咔嗒"声让齐风呼吸一滞。这声音太熟悉了,就像当年韩世忠将军临终前交给他的那只铜匣发出的声响。老将军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气若游丝地说:"这匣子。。。等见到岳帅的。。。再。。。"话未说完,那双曾经令金兵闻风丧胆的手就永远地垂了下去。如今虎符映入眼帘,齐风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难道真如传言所说,岳帅的旧部还有人活着?那些被朝廷宣称已经全部战死的兄弟,那些他亲手埋葬的无名冢。。。

钩镰枪破空而来的风声刺痛耳膜。齐风格挡时手臂一阵发麻,不是因为对方的力道,而是这些招式分明带着牛皋将军的亲传——那个总爱拍着他肩膀说"小齐啊,你这枪法还得练"的粗犷汉子,在朱仙镇一役中为掩护主力撤退,带着十八亲兵死守断龙桥,最终被金兵的铁浮屠踏成了肉泥。

"韩家旧部!"喊出这句话时,齐风喉头涌上一股铁锈味。当黄玲儿的血珠在沙盘上凝成"甲戌年枢密院"六个猩红的大字时,他眼前浮现出绍兴二十四年的那个雪夜——三千精锐跪在采石矶的冰面上,铠甲下的身躯因愤怒而颤抖,却不得不接下降为厢军的圣旨。那夜他偷偷去送行,听到的是一片压抑的呜咽声,像受伤的狼群在月下哀嚎。

副将摘下面具的瞬间,齐风持枪的手第一次在战场上失去准头。那张爬满蛊虫的脸后,依稀可辨朱仙镇同饮的故人眉眼——王二虎,那个总爱把军饷省下来接济阵亡兄弟家眷的憨厚汉子,曾经在庆功宴上红着脸说等打完仗就回老家娶村头张铁匠的闺女。枪尖在距咽喉半寸处硬生生偏开,震得齐风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枪杆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凄艳的光。

《武穆遗书》焦黄的纸页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却诡异地带着一丝体温。齐风翻页时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本该随岳帅长子岳云一起焚毁的兵书,此刻竟带着活人的热度——有人一直贴身藏着它,就像他这些年始终贴身藏着岳帅赠他的那方砚台。纸页间夹着的人皮地图边缘已经泛黑,但刺青的线条依然清晰可辨,勾勒出临安城地下的龙脉走向。

"活剥的。。。"黄玲儿声音里的哽咽让齐风胸口发闷。她机械臂的放大镜映出人皮边缘的毛孔时,齐风突然想起临安狱中那些莫名失踪的死囚。难道这些年的悬案,都是为了制作这张。。。他的胃部一阵绞痛,几乎要呕吐出来。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在死牢最深处发现的那些无皮尸体,那些被剥得血肉模糊却还残留着一口气的犯人。。。

水银蒸汽显出图文的瞬间,阁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黄玲儿下意识往齐风身边靠了靠,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硝石味——这丫头又在机械臂里藏了火药。这个认知让他既心疼又恼怒,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后,她就再也不敢独自入睡,总要把自己武装到牙齿才敢闭眼。

密道里的腐臭中混着一丝新鲜的血腥气。齐风枪尖挑起尸虫时,黄玲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眼中闪过复杂的挣扎,"这虫子在吃。。。西夏蛊毒。"她的机械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那是她在极力控制颤抖时齿轮咬合的声音。齐风突然想起五年前在灵州,她第一次见到这种蛊虫时的场景——那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当场吐得昏天黑地,之后发了三天高烧,梦里都在喊"爹爹别去"。

契丹文显露的刹那,齐风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十年前追查辽国细作时,他见过这种文字刻在阵亡兄弟的骨头上——那些被契丹人称为"骨书"的诅咒,每一个笔画都是用宋军俘虏的指血描红的。黄玲儿指尖抚过青苔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在触碰某个不愿醒来的噩梦。齐风知道,她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那封血书,就是用契丹文写的"小心地。。。"三个字。

马厩里的城防图墨迹未干,齐风盯着"癸酉年重修"的批注,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笑声里带着连他自己都心惊的狠厉——贾似道,这个当年在岳帅灵前哭得最伤心的文官,这个口口声声要为岳帅平反的"忠臣",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齐风握枪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想起去年重阳节,贾似道还特意派人给他送来一坛号称是岳帅生前最爱的梨花白。。。

虎符发烫的瞬间,齐风差点脱手。这不是普通的灼热,而是某种血脉相连的刺痛,就像当年接过岳帅佩剑时那种直达灵魂的震颤。那是个飘着细雪的清晨,岳帅将跟随自己二十年的青锋剑递给他:"小齐啊,这剑跟了我半辈子,今日。。。"话未说完,传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就划破了帅帐的宁静。齐风至今记得岳帅转身时,剑穗上那颗玉珠在晨光中划出的弧线,像一滴永远落不下的泪。

"韩世忠旧部。。。"黄玲儿念出密旨时,齐风看到她睫毛上挂着一颗将落未落的泪珠。这个从小最敬重韩将军的丫头,此刻却要亲手揭开他旧部可能叛变的真相。齐风知道,她书房里至今还挂着韩世忠亲笔题写的"精忠报国",那是她十岁生辰时,老将军拖着病体写的。如今那幅字上的血迹,不知是韩将军咯血所留,还是。。。

钟山爆炸的火光映亮两人惨白的脸。黄玲儿突然抓住齐风的前襟:"别去!"她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那支控鹤军。。。我父亲临终前警告过。。。"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齐风心头一震——难道黄大人当年查到的秘密,竟与这支神秘军队有关?

青铜巨龙升空时,齐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龙睛反射的月光太像郾城之战那夜的箭雨了,他下意识去摸后背早已愈合的旧伤——那是他为岳帅挡下的第七支箭,箭头上淬了金国萨满的巫毒,让他在之后三个月里每日午时都要忍受万蚁噬心般的痛苦。但比起岳帅被十二道金牌召回时的背影,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二十名宋军抬棺的脚步整齐得可怕。黄玲儿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十二道金牌的太监。。。"她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那是她在极力压制杀意时齿轮的哀鸣,"我认得撒骨粉的手法。。。是秦府家传的祭鬼术!"齐风这才注意到,那些骨粉落地后竟自动排列成蒙古文字——这个发现让他胃部一阵痉挛,当年在黄龙府做暗探时,他亲眼见过金国巫师用这种邪术召唤战死的亡魂。

齐风枪尖点地稳住身形。二十年血仇近在咫尺,他却感到一种异样的平静——就像当年在朱仙镇决战前夜,岳帅擦拭剑锋时那种死寂般的平静。月光下,他看见自己的影子与记忆中岳帅的影子渐渐重合,手中的镔铁枪仿佛化作了那柄青锋剑。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岳帅临终前那个未说完的字是什么——那是个"等"字。等一个时机,等一个真相,等一个能让所有牺牲都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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