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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血铸天机（第1页）

江面炸开滔天巨浪，三百尊青铜巨像破水而出，每一尊胸口镶嵌的浑天仪都开始逆向旋转。黄玲儿指尖的短刃与齐风的沥泉枪同时嗡鸣，在空气中划出淡金色的轨迹。

＂坎位三步！＂她突然厉喝。齐风毫不犹豫侧身闪避，原先站立处的地面骤然刺出九根青铜地刺。黄玲儿旋身甩出腰间丝带，缠住最前方巨像的脖颈：＂这些是公输家失传的＇刑天儡＇，弱点在——＂

话音未落，巨像眼眶突然喷射出腥臭液体。齐风枪尖挑起江面水幕，在液体触及黄玲儿前将其冻结。冰晶折射间，他看见她唇边溢出的血丝——方才启动浑天仪消耗了太多精血。

＂玲儿！＂他劈开冰幕冲到她身边。黄玲儿却将染血的手指按在他眉心：＂看清楚了。。。＂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流淌，视野里突然浮现出巨像体内错综复杂的齿轮脉络。

齐风左臂的青铜纹路开始暴长，金属液体顺着枪杆蔓延成荆棘状。当他刺穿第三尊巨像时，发现黄玲儿正用银簪划开自己手腕，将血滴在浑天仪上。

＂你干什么！＂他震开两尊扑来的巨像。黄玲儿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浸透：＂它们在吸收我的机关核。。。必须用血重新认主。。。＂

她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竟夹杂着细小的齿轮。齐风这才发现她后背的龙鳞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机械结构的脊椎。最可怖的是那些齿轮间缠绕的红线——分明是活人的经脉。

＂项氏铸剑术第七式。。。＂黄玲儿突然抓住他持枪的手，＂配合我的血。。。＂她引导枪尖刺入自己腹部浑天仪中央，鲜血瞬间在枪身烙出《考工记》全文。

当沥泉枪完全变成赤金色时，所有巨像突然静止。齐风抱着黄玲儿跪在江面浮冰上，看着她腹部伤口里暴露的机关核心——那是由七枚青铜钱组成的星斗阵列，此刻正随着血液流失逐渐停转。

＂听着。。。＂她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出血契符文，＂这是墨家最高机密的＇断龙契＇。。。能让你暂时操控。。。＂

江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尚未说完的话语化作血沫涌出，黄玲儿瞳孔里的青铜轮盘开始破碎。齐风发狠般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她裸露的脊椎齿轮上：＂以项氏先祖之名！＂

奇迹般，那些齿轮再度咬合转动。黄玲儿残缺的指尖突然抬起，精准按在他心口：＂原来。。。你这里藏着。。。＂触到的竟是半枚嵌入血肉的青铜钥匙。

潼关城墙上的守军看见终生难忘的景象：江水中升起的青铜巨像突然集体转向，朝北方阿术的狼骑大军冲锋。而引领这支诡异军队的，是踏着赤红枪芒掠过长空的两人。

黄玲儿被齐风用染血的绦带绑在背上，她断裂的经脉正通过刺入彼此穴位的银簪与他共享血气。当第一支箭雨袭来时，她突然睁开流着金液的双眼：＂丑时三刻，东南风起——＂

齐风立刻将沥泉枪掷向云端。枪身《考工记》文字化作火流星坠落，恰好点燃阿术军囤积的火油。在冲天火光中，人们看见女子机械化的手臂穿透主帅胸膛，而男子枪尖挑起的正是传说中的＂天机铠＂头盔。

夕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黄玲儿靠在齐风怀里，破损的机关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正用青铜化的左手为她接续断裂的经脉，每嵌入一根红线，就有星图在她皮肤上亮起。

＂当年在骊山。。。＂她突然说，＂我躲进水里不是因为害羞。。。＂抬起机械化的右臂，指尖轻轻划过他眉骨，＂是怕你看见这个。。。＂

齐风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项氏风骨，玲动天下＂。这是十年前她为他挡下毒箭后，偷偷用机关针刻下的。

远处传来号角声，幸存的青铜巨像正在集结。黄玲儿挣扎着站起来，将浑天仪最后的力量注入他心口的钥匙：＂该唤醒真正的霸王遗甲了。。。＂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地动山摇中裂开的地缝里，缓缓升起一座由十万青铜剑组成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