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少年轻叹一声。
“是旧伤,用不着用药。”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自己的事。
也是苏时悦第一次开始真正了解闻归鹤。
《虞昭令》整本书中,除去简短介绍,鲜少提及闻归鹤的过往。他的伤病、他性格的成因,更是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苏时悦连忙重新坐直身子,拎起十二分的注意,紧张地注视他,生怕遗漏线索。
可她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只有那么一句。
少年长睫垂落,把所有的情绪藏匿进眼底。
苏时悦忍不住往他的位置挪了挪,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刻意压低声音:“是外伤吗?还是受冻,或者其他原因引起的?平日感觉如何?”
闻归鹤:“外伤,早已愈合,不必担心。”
苏时悦认真点点头:“我记住了,多谢鹤公子。”
那缕金桂香倏地消散无踪,苏时悦坐回窗边,乖巧地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脑袋却已探出窗外,认真观察越州城的街头巷尾,寻找值得留心的店铺。
“鹤公子。”她忽然回头,“你的身子,要不要找个医修看一看?再不济,凡人郎中也行。”
闻归鹤手握成拳,缓缓摇头:“不必。”
“我可以为公子请大夫吗?”
“不必。”
“到容家后,我能来找公子吗?”
不让她寻大夫,苏时悦只能自己捣鼓写药贴,给他送过去。
车轮咕噜噜地滚过尘土,淹没杂音。
闻归鹤低头,重新看向选好的修行之道。那些华而不实的道法是他为敷衍她写下,如今却略显扎眼。
他心烦意乱地翻过纸页,定了定神,重新看向她。
“可以。”
马车加快速度,很快进入西城。西城一大半的位置,皆为容氏族人所住,闲杂百姓退避,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幽静。
苏时悦与闻归鹤交流的当口,人迹稀少处,容文赋与容家长老避开众人,满脸怒容地交谈着。
“家主当真死了?”
“是,魂灯已灭,尸首也在不久前寻到。我派出所有知情人搜寻,搜不出半分神魂,当是魂飞魄散,再无借尸还魂的可能。”
“凶手呢?”
“不详,但可能,杀人者,是只白发红瞳的半妖。”
“半妖!”容文赋仿佛听见极其可怕之事,咬牙切齿,“老匹夫,活着的时候不得安生,死了还要给我添麻烦。”
“这下好了,圣君的任务尚未完成,我还得提防那个黄口小儿上位。”
长老连忙安抚:“二当家莫慌,我已联系到一支大荒妖族。无论是除掉那个闻姓之人,还是未来争权夺势,皆可代为效力。”
“妖族?”容文赋挑眉,“他们流落各处,卑贱愚钝人尽皆知,长老是病急乱投医了?”
长老连连摇头:“二当家放心,那个组织很不一般,不输于任何人类。您若是犹豫不定,直接与他们的话事人沟通便可。”
容文赋眉宇间忧心忡忡,叹了口气,见长老信心满满,思量再三,道:“那便见一面吧。”